火車開過第十輛,太陽西下,夜幕漸漸籠罩了廢棄的火車站。
江謠從小山坡上跳下來,拉著小辭,往火車站裡麵走。
十年前,這裡有個小小的停靠站,九十年代的時候,因為上麵的規劃,停靠站遷移了位置,變成了東站,更加繁華。
十年後,被廢棄的停靠站漸漸地長滿了雜草,從鐵軌翻上去,要費老大一番功夫。
江謠牽著小辭的手,撥開雜草,找到了一個小小的石階。
小辭:“我們要去哪兒?”
江謠:“我的秘密基地。”
小辭感興趣道:“這是哥哥的地方嗎?”
江謠:“嗯。”
小辭:“哥哥帶其他人來過嗎?”
江謠:“沒有,你是第一個。”
停靠站裡有一塊乾淨的空地,邊上是兩個柱子,從這裡往外看,可以看到落下的夕陽。
江謠坐在地上,小辭有樣學樣,坐到了江謠的身邊,靠在他肩膀上。
“哥哥,你今天考的怎麼樣?”
“挺好,上二中沒問題。乾嘛?打聽消息?”
小辭搖頭,抱著江謠的手臂。
江謠樂了一聲,沒把手臂拿出來,樂道:“你最近怎麼回事,有沒有點兒男子氣概了?”
小辭裝傻,看著他:“什麼男子氣概?”
“喏。”江謠晃了一下自己手臂:“乾嘛呀這是,什麼動作啊?你知道隔壁四毛的妹妹就跟你這動作一樣一樣的。你也是妹妹啊?”
小辭:“我就想這樣抱著哥哥。”
江謠笑了聲:“出息。”
他不知道為什麼想帶小辭來這個地方。
不用說話,就怎麼並排乾坐著也開心。
到了晚上,蚊子在他倆腳下哼哼,小辭拽了拽江謠的手臂:“癢。”
江謠把他拽起來:“有蚊子啊?”
小辭:“嗯,好多,它們咬我。”
附近沒有路燈,江謠打開早就準備好的手電筒,燈光一晃一晃地照著前麵的路。
小辭抓了下腳,江謠到了空地,拍落他的手:“彆摸,我看看。”
白白嫩嫩的兩條腿上,全都是紅腫的蚊子包。
“哎喲,你這是什麼血型啊,這麼招蚊子稀罕?”
小辭委屈道:“我難受。”
江謠:“走,去老街,我給你買瓶花露水。”
老街裡開店的都是老人,店也都是老店,一般八點多左右,店鋪就完全關門了。
江謠來的早,現在七點,儘管一部分的店鋪大門緊閉,但是一些雜貨店還是開著的。
他進了一家小賣部,買了一瓶花露水給小辭塗在腿上。
清涼的花露水和蚊子包相碰,讓小辭忍不住齜牙咧嘴地叫喚一聲。
“痛嗎?”江謠抬頭。
“有點兒。”小辭開口。
“痛就忍忍,一會兒就好了。”
塗完花露水,江謠又走進了一家華聯超市。
小辭跟在他身後默默地挪動著腳步,不知道江謠要做什麼。
直到江謠在買玩具的櫃台前停了下來,小辭一頭撞到了他背上,抬頭看著他。
江謠指了指櫃台前麵的玩具:“有沒有什麼想要的?”
小辭看過去,玩具車、芭比娃娃、變形金剛、變身器、寵物手表,掃了一眼,他毫無興趣。
小辭搖頭。
江謠挑眉:“一個都不想要?你就沒有喜歡的嗎?”
小辭坦然:“我喜歡哥哥。”
江謠樂道:“我又不是玩具,你喜歡我有什麼用,還能買回家給你玩兒不成?”
小辭:“哥哥為什麼要給我買這個?”
江謠:“沒什麼,想買就買了,趕緊挑一個。”
小辭實在挑不出自己喜歡的東西,就拿了個最便宜的。
江謠付了錢,回去路上,也沒有見小辭對新玩具有多喜歡,這讓他有點兒挫敗。
他這時候才留心觀察,小辭到底喜歡什麼。
觀察了一段時間之後,他發現小辭這人簡直無欲無求。
每天就是上學放學,回到家裡就是照顧江美麗和江諺,有時候是洗衣做飯,彆的小孩兒都在追明珠五台的動畫片時候,小辭就一個人坐在走廊裡麵看書。
七月份,中考成績公布出來,江謠順利的考上了二中。
四毛一查成績,隻考了兩百八十分,上職高都有點兒更困難,隻能買煙買酒去送禮,走個後門。
老胡考了五百二十分,掛在末尾進了一個普通高中,距離二中有兩條街的距離。開學的時候,老胡又不願意去讀普通高中了,轉而花了一大筆錢去讀了七中,一個美院的附屬中學。
成績出來的這一天,老胡叫上了幾個好哥們兒,拉江謠出來去錢塘江邊吃燒烤。
“你小媳婦兒怎麼沒跟過來?”
江邊的燒烤攤,趙飛看到江謠,嘿嘿一笑。
老胡:“去去去,膽子肥了你,不要命啦?江謠的玩笑你也開?”
江謠坐下,吃了一根串串:“他不來。”
老胡:“咋了,咱弟這是想通了,放你出來跟我們聚聚了?”
江謠有個特彆黏他的弟弟,這件事情在他們圈子裡早就傳開了。
因為小辭長得特彆漂亮的緣故,趙飛他們總是戲稱這是江謠的妹妹。江謠去哪兒,都得給小辭打報備,比跟老婆打報備都還要勤快,久而久之,他們就說小辭是江謠的小媳婦。
吃到十點,酒過三巡,錢塘江邊燒烤攤子越來越多,人來的也多。
附近的學生和小流氓都趕到這兒來吃燒烤,魚龍混雜,摩托車和電瓶車交叉倒在不遠處的斜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