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藥有沒?999的。”
櫃台上, 江謠敲了敲手指。
“噫,好臟,你幾天沒擦桌子了?”
老胡在櫃台裡,放下漫畫書。
“感冒了?”
江謠皺了皺鼻子:“有點兒。”
老胡拉開抽屜:“彆買了,吃我的, 不收你錢。”
江謠探過頭去看:“多少啊,夠吃嗎?”
老胡:“沒見過有人藥不夠吃的。管夠行嗎?”
江謠從他手裡拿了一盒藥, 裡麵還剩下一板:“白加黑?”
老胡:“不吃?”
江謠:“不是, 這藥吃了頭暈。”
他吃過一次, 見效賊快。裡麵分白天吃和晚上吃兩種,晚上吃的小藥片是黑色的,吞下去五分鐘不到就能昏死在床上,效果堪比安眠藥。
“你少吃點兒,吃半顆不就行了, 這個見效快。”
聽到見效快三個字, 江謠才沒意見, 揣兜裡準備拿藥走了。
“誒等等!”老胡從櫃台裡鑽出來,打開玻璃門, 他在門口拽住了江謠:“好長時間沒見著你了, 怎麼一來就走?”
江謠:“拿了藥就走,現在不是見著了嗎。”
“等下嘛,走這麼快乾嘛,出來玩兒不?”
江謠擺手:“不去。”
老胡:“東海花屯兒小區物業弄了個比賽,一等獎是個電飯煲, 我看你家那電飯煲也該換了,你不去湊湊熱鬨?”
東海花屯是菜市場後麵的一個小區,跟服裝職高挨的近。原來那地兒叫東海花港,上麵領導覺得不接地氣,脫離了人民群眾的審美,所以勒令整改了名字,變成了花屯。
不過,這小區沒有花,也沒有海,就一塊禿皮地兒,還有一半的小區正在建設中,一過去塵土飛揚,麵對麵都看不清人。
“怎麼比啊?”江謠對電飯煲動了心:“二等獎和三等獎是什麼?”
“羽絨被跟燒水壺,都挺實在的。就比跑步和籃球之類的,還有下棋,你會下嗎?”
“比較擅長五子棋和飛行棋。”江謠大言不慚。
“拉倒吧,沒戲,人家是圍棋和象棋,高級的很。”老胡:“分成年組和青少年組還有兒童組,叫小辭也來湊湊熱鬨?”
“獎品都一樣嗎?”
“都一樣。”
回到家,小辭就被委以重任。
江謠一屁股坐床上,把自己要去參加小區比賽的事情一說,補充:“你就去兒童組。”
“我想和你一個組。”小辭放下臉盆。
“就你這臉蛋,這身高,夠嗎?”江謠樂嗬一聲:“給我倒杯水,要溫的,兌點兒冷水。”
小辭把不保溫的那個開水壺的水到了一杯出來,江謠掰開白加黑,猶豫了一下,還是吃了一片:“明早上去十點跟我一起去,叫上你四毛哥。等比賽完了,我們就去華元世界吃東西。”
華元世界,也是菜市場後麵的一棟大樓。
建的挺高,四四方方,中間鏤空,擁擠窄小的樓層裡擠滿了各種各樣的店鋪。
小炒店、寵物店、紋身店,隱藏的更深的,還有閃著曖昧燈光的盲人按摩、洗頭店和洗腳店。
一共九層,據說是一個廢棄的廠房改造的,中間曲曲折折的樓梯全都是紅色生了鏽的,年代久遠,踩在上麵鐵樓梯就嘎吱嘎吱響。
而兩旁的電梯,早就已經停用,堆滿了牛奶盒和塑料袋這些垃圾。
雙休時,這裡會很熱鬨,乒乒乓乓,自家小店和臥室連在一起,生火做飯,吵吵鬨鬨,充滿了人間的生活氣。
江謠以前的願望就是能住在華元大樓裡,至少比他們現在這個閣樓強。
白加黑一下肚,江謠悶頭睡了一晚。
樓下老夫妻醒得早,已經吃過早飯。
江諺現在喜歡到處亂爬,江謠今天沒法兒帶他出去,隻能拜托老夫妻照看一下。
到了五樓,小辭蹲在地上跟劉陽那隻貓玩兒,江謠過去就把他拎起來:“彆玩兒了,臟不臟你。”
他停頓一下,“咦”了一聲,把小辭給屢直了。
“是不是胖了?”江謠詫異道:“怎麼重了點兒。”
小辭:“是長高了。”
江謠:“多高了?”
小辭:“保密。”
江謠退後一步:“你還保密呢,這算什麼秘密。讓我抱一下,我看看重了多少?”
他一把抱住小辭,把他往上顛了顛:“不錯,飯沒白吃。”
小辭臉紅的推開他:“你彆這麼抱我?”
江謠:“你怎麼臉皮越大越薄了?人家不是說年紀越大,臉皮越厚嗎。就跟老胡一樣,他臉皮厚的像堵城牆。”
小辭被江謠連拖帶拽,兩人推推搡搡地下樓。
四毛和他妹妹已經等很久了。
“江謠哥!”
“萌萌越來越漂亮了,今天頭發誰給你紮的?”
萌萌嘿嘿笑道:“哥哥紮的。”
四毛:“我妹吵著要跟我出來,說是想給我加油,其實心裡打什麼主意誰知道啊!”
萌萌看著小辭,紅著臉喊了一聲:“江小辭,你也去嗎?”
小辭跟萌萌年紀一樣大,卻比他高了大半個頭。
江謠:“萌萌問你話呢,你怎麼不回答?”
小辭不情願的點點頭:“去的。”
萌萌:“一會兒我也給你加油。”
江謠擠眉弄眼地看著小辭,掐著聲音:“哎喲!我家小辭長大了。”
四毛也很配合:“女大不中留啊!”
因為江謠這話,小辭生氣了。
他悶悶不樂地坐在江謠的後座上,抱著江謠,越想越氣不過,狠狠地在江謠的腰上掐了一下。
江謠倒吸一口冷氣,車龍頭一拐,怒道:“你乾嘛呢!”
小辭輕輕地哼了一聲。
四毛樂道:“你‘妹妹’脾氣還挺大哈!”
江謠:“可不是呢,就跟個小心眼兒的姑娘似的,我又怎麼招你惹你了?”
小辭不願意說話,把臉貼在江謠背上。
東海花屯小區已經被成片的小電驢和自行車給占滿了。
沒停車位的,有缺德的就停在人家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