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楊楊拿了英語試卷就出去,江謠果斷跟出去。
鄧楊楊在拐彎處的時候消失了, 江謠一直目送他進班級。
下午放學, 老胡從七中來找江謠, 他帶著畫板來的, 七中今天下午是四節專業課,他們班美術老師家裡有事提前走了, 讓他們自習。
老師前腳走,老胡後腳就出來。
“你看這個手鏈怎麼樣?在這裡加一顆藍色的寶石。上回不是還剩一顆沒用的, 弄上去之後把價錢定高一點,老做一些便宜的沒盼頭。等我們讀大學, 就弄個品牌,做高定, 咋樣?”
“我爸在上海做生意, 認識了老多大老板, 我讓我爸跟我們搭個線,就賣給那些大老板的老婆, 有錢人不在乎這點兒錢。”
江謠敷衍的回答:“行。”
老胡激動地心情稍稍停歇,挑眉:“你乾什麼了,心神不寧的?”
江謠擺手:“沒什麼事兒。”
老胡一跳, 坐在他書桌上:“跟我也不能說?”
江謠猶豫一下,扔了書包, 做凳子上:“有人給小辭遞情書。”
老胡:“好事兒啊,說明你弟長得帥唄。你初中不也收到過很多情書。”
江謠:“給他遞情書的是個男的。”
老胡愣了一瞬:“那也是好事兒啊,說明你弟男女通吃唄。”
江謠把老胡摁在地上揍了一頓。
老胡鼻青臉腫的爬起來, 整理衣服:“說話就說話,還興打人的,早知道就不給你分憂解難了。”
江謠抓起書包:“要你分個屁!”
老胡:“彆彆彆,彆去興師問罪,小辭怎麼說的?”
江謠:“什麼都沒說,情書是從他書本裡掉出來的,他讓我扔掉。”
老胡:“那你急什麼?”
江謠:“什麼急什麼!給他遞情書的是個男人,這還不夠急嗎!這都什麼事兒啊,我寧可是個女的遞!”
老胡:“你也太大驚小怪了,男人喜歡男人又不是什麼稀奇事,彆的好多呢……”
江謠冷下臉:“彆人是彆人,我管不著,我弟弟是我弟弟,他敢!”
老胡連忙討笑:“沒說小辭喜歡男人,但是他也招架不住男人喜歡他啊,這又不是小辭的錯。走了走了,彆想這個了,你要實在不放心就把遞情書的那個人找出來揍一唄,警告他一下,讓他彆打你弟主意。”
老胡隨口一說,沒想到江謠當真了。
這事兒在他心裡成了過不去的坎,越想小辭被這種心懷不軌的人盯著,江謠心裡就越忐忑,萬一哪天這人把小辭拉到歪路上去怎麼辦?
隔天,江謠就在放學後的小樹林裡堵住了鄧楊楊。
鄧楊楊嚇得腿軟,直接靠樹上了。
江謠沉著臉,盯著他,鄧楊楊連忙從書包裡翻出錢,熟練的給江謠遞錢。
江謠開口:“我不要你的錢。”
鄧楊楊抱著書包:“那我能回家嗎?”
江謠:“問你個事兒。”
鄧楊楊左看右看,這條小路上也不是完全沒人,隻是他們都匆匆走過,絲毫不關心這裡即將發生的一場校園暴力。
江謠去小賣部裡買了兩隻冰棍,分了鄧楊楊一隻。
鄧楊楊顫抖著手拿著冰棍,沒敢吃,一雙眼睛戰戰兢兢地盯著江謠。
江謠拍他的肩膀:“放鬆點兒,不揍你,叫你出來就是問你個事。”
鄧楊楊:“學長要問什麼……”
江謠心平氣和的開口:“你今年多大了?”
鄧楊楊:“十四……”
江謠:“給江小辭的情書,是你寫的嗎?”
鄧楊楊臉色唰的一下白了。
江謠知道自己不用再問什麼了,轉而開口:“為什麼要給江小辭寫情書,能跟我說說嗎?”
鄧楊楊:“對不起……”
江謠:“沒什麼對不起的。我總要知道你為什麼想給他寫情書,有原因嗎?”
鄧楊楊嚇得魂不守舍,全都交代了。
江謠聽下來,有兩個原因。
一個是覺得小辭長得帥,好看。
二個是兩人在很久以前有過一麵之緣,鄧楊楊一直記得小辭。
江謠觀察過鄧楊楊,他和一般的男孩子不同,走路並不大大咧咧,反而像個女孩兒。
說話輕聲細語,膽子隻有針尖那麼大,跟杜小朵挺像的。
江謠:“你知道男人喜歡男人是什麼意思嗎?”
鄧楊楊驚恐地看著他。
江謠:“如果你的性取向是男人,我管不著。但是江小辭的性取向是正常的,同性戀這條路非常難走,至少現在是不被大眾認可的,我不希望自己弟弟走上這條路,你能體諒我嗎。”
鄧楊楊嘴唇發抖:“能、能……”
江謠:“你還小,不懂我說的是什麼,等你長大就知道了。彆去找江小辭,聽到沒。”
是命令的陳述句,並不是反問句。
冰棍的水從手上流到了手腕,鄧楊楊心驚膽戰的點頭。
江謠深吸一口氣,覺得自己的好脾氣已經用完了。
他忍耐到了極限,一秒都不想跟這位有可能“帶壞”他家小辭的“壞人”多呆,黑著臉轉身就走。
鄧楊楊在他轉身的一瞬間就嚇得把冰棍扔地上,頭也不回的拔腿狂奔,消失在遠方。
小辭教江諺認字,剛讀到第十個,江謠開門回家。
“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飯在桌上。”
江謠放下書包:“去進貨了。”
小辭“咚咚咚”跑上樓,去給江美麗端藥。
江謠一坐下,江諺就湊過來:“哥哥,我想吃糖。”
江謠:“吃多了蛀牙,忍著。”
江諺晃著腿,嘟著嘴:“哥哥!哥哥哥哥!”
江謠心情不爽,拍了他一巴掌:“喊魂啊你!”
誰知道這一巴掌把江諺給拍哭了,哇哇大叫起來:“哥哥就對二哥好,對我凶!”
接著,他捂著臉跑出去了。
小辭進門差點兒被他撞,“小諺怎麼了?”
江謠不耐煩:“發神經,彆理他,讓他哭。”
小辭把中藥放在桌上,江謠咳嗽兩聲。
“哥哥也吃點兒藥,老這麼咳不好。”
“都這麼多年了,不好也咳了。準備考什麼高中?”
小辭坐在江謠身邊,“你決定就好。”
江謠:“這是你的人生,怎麼能讓我決定?”
小辭:“那我跟你一樣,我也去一中。哥哥要讀什麼大學?”
江謠:“沒想好,離家近點兒的。”
小辭聽了很舒心:“哥哥讀什麼大學,我也考什麼大學,我永遠跟你在一起。”
江謠笑了一聲:“鬼話連篇。”
他拿出賬本,核對這一個月的收入。
小辭趴在桌邊認真的盯著他的側臉。
江謠上了高三之後,臉沒怎麼變,隻是比起初見時候的稚嫩青澀,現在長開了眉眼,更多了三分豔麗。
比起以前,似乎更加招人注意。
他的眼眶永遠是紅紅的,仿佛被男人狠狠欺負過。
江諺出去哭了會兒——實際上是去看劉陽家的小貓——又跑了回來。
“哥哥!”他連忙跑到江謠身邊:“劉陽哥哥好像喝醉了。”
江謠挑眉:“小屁孩兒知道什麼醉不醉的?”
江諺:“我看到劉陽哥哥倒在樓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