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自己待會兒。”
來人並未吭聲,油燈亮起,羊角罩晶瑩剔透,發出柔和光芒。柳月容拉緊對襟小衫,抬頭瞧去。
顧知山彎腰上車,手持羊角油燈,燭光柔和他冷硬神色,陰暗不明,竟然多了幾分親近。
男人生的高大,車廂便是寬敞,二人也極為逼仄。瞪大桃花眼,月容驚訝的張唇,
“你,你怎麼回來了?”
見月容抬頭,聲音也是**,放下羊角燈和掌心大小的玉瓶,“你身上還有瘢痕,回去,讓蒹葭給你換這個。”
去除刀傷的藥,怎麼能抹她身上。
車簾再次晃動,車廂空蕩蕩隻留她一人。
伸手,握住粉白玉瓶,觸手冰涼,去除夏季煩躁,莫名,月容覺得心底舒坦不少。
蒹葭小心翼翼的上了馬車,見月容拿著玉瓶不知思量什麼,試探開口,
“姑娘,轉過前麵那條街,就到家了。”
家,月容捏緊玉瓶,在心底反駁,那是黃家,不是她的家。
黃家早就正院掌燈,今日黃老太爺心情不好,從宮裡出來後便和黃二老爺在書房商議,直到夜色沉沉,各院也沒有開膳。
黃二太太等不及,眼瞅便是入了更,柳氏回門不回來也就罷了,老太爺喊去她男人,竟是到現在也不出來。
有心讓婆子去請,可想起老太爺桀驁模樣,黃二太太忍住,隻耐心等候。
好在,她沒有白等,不多時見小丫頭疾步匆匆而來,道,
“老太爺讓問,大少爺和大奶奶可回門到家了,若是到家,往前院書房去,老太爺要訓話!”
這…,黃二太太愣住了。忠義挨了打,身上不舒坦,回門是柳氏一人回門,眼下柳氏尚未到家,可忠義,可在淨齋書房呆著呢!
“已經使人催去,再過一會兒,便給老太爺請安去。”
黃二太太
收起滿心疑惑,打發丫頭往二門外打探柳氏,又急匆匆往淨齋書房去找兒子。
是以,車馬停住,收拾好衣裳去除酒氣,月容下了車馬便往含章院去。正院裡的小丫頭瞧見,忙不迭上前,道,
“二太太讓大奶奶先去淨齋書房候著大爺,老太爺有事吩咐。”
黃忠義,她沒見過一次麵的相公。月容眼底劃過厭惡,低首應了聲好,吩咐蒹葭把羊角燈和玉瓶拿好,便往淨齋書房去。
淨齋書房如名,是黃忠義苦讀詩書之地。位於前後院交錯,出了書房後門,便是碧梧院。柳二嬸曾給月容講過這黃家布局,老太爺常年居住東院前書房,黃二老爺夫妻兩個住正堂。
倒是黃大老爺,住在西三路,同樣在西三路的,還有月容的含章院,因院子有梧桐,原來是梧桐苑,含章兩個字,是無為大師在婚事定下後,親自改的名字。
夫妻二人居所,一東一西,再次彰顯黃家對親事的不滿意。
而此刻淨齋書房,黃忠義齜牙咧嘴穿上衣裳,白袍上身,玉冠束發,若忽略臉上青腫,翩翩公子玉樹臨風。
“娘,眼睛還疼。”
對著銅鏡,看著眼圈仍舊青紅一片,黃忠義告狀。
黃二太太碰也不敢碰一下,心疼,道,“可恨那張家,等他老子卸任首輔,我與張家不共戴天!”
隨即,小心囑咐黃忠義,“我知你喜歡楚茉,昨日你們廝混我不管你,隻罰她一日不進飯食。
等見了你祖父,你須小心謹慎,若他知你和楚茉來往,為娘我也救不了你!”
黃忠義聞言滿是感激,依偎在黃二太太身側,“知道娘疼兒子,實在是柳氏身份卑賤,小小七品官家眷,不堪為兒正妻。”
“等老太太百年後,咱們再…”
黃二太太俯首在黃忠義耳側囑咐,道,“老太爺看中她,還有她死了的爹娘的緣故。你務必忍過這段時間……”
黃忠義不耐煩的揮手,剛走到淨齋書房院門,便見一窈窕佳人站於門側。
聞著聲響,佳人轉身來看,許是新婦,芙蓉發髻鳳釵垂珠,對襟小衫下身條豐潤,兩腮潤紅,桃花眼明亮,一角小小的羊角燈在身前照路,給佳人蒙上一層薄霧。
桃花眼清淩淩瞥一眼過來,宛如天仙下凡,黃忠義屏氣凝神,唯恐自己多說一句,便驚擾佳人。
他活了十八年,從未見過如此絕色佳人。
倒是黃二太太,瞧見黃忠義如此模樣,不解的皺眉。二人不是圓房過了,怎麼她瞧著,倒像是第一次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