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得gay裡gay氣的還不止納蘭兄弟和顧貞觀,還有曹寅。
七月裡,雅布的新家修整完畢,一應景觀全由曹寅擔任總設計師,三人到他府上吃螃蟹暖宅。
席間雅布見曹寅和成德相互倒酒布菜,一個說:“這個山藥蓮子八寶粥暖胃驅寒,小容你先用些墊墊肚子。”一個說:“這個紅薑羊臉片得薄嫩,子清你嘗嘗。”
雅布聽得一頭霧水,左右張望,問書致:“他們在叫誰,我怎麼覺得這席上坐了兩個我看不見的人?”
書致肩膀抖動,悶笑不已。自從吳兆騫一事後,曹寅對成德崇拜得五體投地,嫌以名字相稱太疏遠,還不肯老老實實地叫他容若,非要小容小容地叫,還給自己起了一個字“子清”,也要成德這麼稱呼他。
“噫......”雅布抱著胳膊,露出了和書致頭一次聽見這回事的時候如出一轍的“真受不了你們”的表情,“你小名不是叫阿寅嗎,嫌疏遠,我們就這麼叫你好了。”
“滾,那是皇上才能叫的。”
“得得得,越說越奇怪了啊。”書致聽不下去,塞了個奶油餑餑堵住他的嘴。曹寅便往後一倒,雙手搭在美人靠上,大爺似的坐著,嘴裡叼著那個餑餑咀嚼。
“說到皇上,”成德奇道,“今年你們三人都不跟去打獵嗎?”
八月秋高氣爽,又到了野獸們貼膘的季節。康熙早在六七月份酷暑的時節就坐不住,先帶著書致等人去西苑小規模地射了兩回鹿,三次兔子。好容易等到如今秋收時節,天氣涼快下來,康熙又迫不及待地帶著後妃、大臣、宗親開始了他每年一度的大型秋狩活動。
書致是因為費揚古不在要頂他的差事,雅布是因為自願給德塞守孝,不便出行,於是都沒有跟去。
隻有曹寅,是最想去而沒有去的人,聽了這話不禁氣得磨牙。
書致和雅布都是拍案大笑:“你一定猜不到是為了什麼緣故。”
曹寅跟康熙不僅是打小的情分,難得興趣愛好也非常一致,兩人都喜歡狩獵,也都喜歡漢學、喜歡詩詞字畫、寫一筆董其昌的書法。在當初陪皇帝念書的八個哈哈珠子當中,也隻有他得此殊榮一直陪在康熙身邊,受寵程度有目共睹,即便是皇帝大婚之後也不減分毫。
然而康熙大婚到現在,將近一年的功夫,後宮裡尚無所出,隻有馬佳庶妃小產過一個男孩,還有皇後赫舍裡氏懷了身孕、即將臨盆。總的來說,子嗣不算太豐。
這回便有人在太皇太後麵前有意無意地提起,覺得皇上跟小曹大人在一起的時間好像、似乎、稍微多了那麼億點點。
於是對重孫子數量為0的現狀非常不滿意的孝莊,便命康熙帶著後宮女眷們一同去打獵,在獵場多住幾日,半個月以後才許回來,而把曹寅留了下來,安了個給慈寧宮、壽康宮的蒙古宮女們代寫家書的差事。
曹寅至今想來還是覺得冤枉,抱頭大喊:“不知是哪個王八蛋造的謠,這種事情也能賴到我頭上?我想去打獵,不想天天陪一群老嬤嬤聊天啊啊啊啊啊。”
三人都忍不住笑起來,這頓飯吃得儘興而散。
其實,鬱悶的人不止曹寅一個,還有書致。翌日,成德早起,準備去望海樓念書,結果卻見隔壁屋子密密地掩著簾子,一向有晨跑習慣的弟弟竟然還沒起床。
他不禁好奇地打起簾子進去一瞧,卻見書致倒是起了,隻是還沒更衣,正雙手撐在臉盆架子上,對著盆水長籲短歎。
“你這是怎麼了?”成德不由問道。
書致掩麵倒回床上,拿被子蒙住頭,悶悶地說:“我想請假,不想進宮。”
事情的起因還是在那群護軍身上。
上任第一天,書致就知道了為什麼佟國維、費揚古這兩個後族出身的世家子弟,竟然異口同聲地稱這幫護軍難纏。
以前他想當然地認為,守衛紫禁城的警衛,那必然是精銳中的精銳、王牌中的王牌,然而事實是清朝的守衛實行的是外緊內鬆的製度——精銳的士兵都被編入驍騎營,負責作戰;而負責守門的,哪怕是守宮門的護軍,都是被淘汰下來的老弱病殘。
也許是因為當年的皇太極、多爾袞等王公貴族本身就是武力值拉滿、足以把任何膽敢上門行刺的人大卸八塊兒的存在,不需要再找厲害的人來保護他們,所以有清一代,紫禁城的護軍待遇竟然一直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