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冬,二哥。”
雙生子到家的時候就見一個橘紅色的團子從正院裡撲了出來,掛在成德腿上,被哥哥順手撈了起來,抱在懷裡往屋裡走。
“嘿,小家夥叫誰呢?”書致順手擰了一下團子的耳朵。
大名叫納蘭揆敘的三歲男童嗷嗷叫著,往大哥懷裡躲。
成德瞥他一眼:“上梁不正下梁歪,某些人正人先正己吧。”
書致咳嗽一聲,又問團子:“額娘怎麼了?”
“不知道,我在玩魚,弟弟在哭。”揆敘理所當然地說。
雙生子都是聽得一笑,書致又去擰弟弟的耳朵:“有沒有可能就是因為你總在玩額娘屋裡的金魚,屢教不改,才把額娘氣得生病呢?”
揆敘還是不懂額娘生病跟我玩魚之間的關係,沒心沒肺地趴在大哥懷裡咬手指。兄弟三人進了正房,給明珠請安,又讓葉朝采進去給覺羅氏請脈。
覺羅氏這病也不是真病,而是帶兩個小兒子累著了。
康熙九年到康熙十一年,她連連產育,每次都鼓足了希望,想生個嬌嬌軟軟的小閨女,最後卻收獲了一隻又一隻的臭小子。
連生了四個兒子,兩個月前納蘭揆方出世的時候,聽見產婆喜滋滋地稟告是個小爺,覺羅氏懊惱得揪下了床帳上一縷流蘇。
然而孩子是沒有不滿意七天包退服務的,生下來就得好好養。
雙生子出世的時候,納蘭家的家境尚且不算寬裕,用不起太多下人,隻好由父母親自撫養。後來明珠總結經驗的時候就得意洋洋地認為,老大老二現在如此優秀,那都是因為老子親手帶大的緣故啊,於是堅持要自己撫養小兒子。
然而他忽略了兩個客觀現實:第一,他已經不是二十歲的納蘭明珠了;第二,成德身子不好自幼文靜少語,書致有個成年人的芯子,不僅不會哭鬨,反而幫著照顧哥哥,等於明珠夫婦養兒二十年,從來沒有遭受過熊孩子的毒打。
而他們將滿三歲的三兒子納蘭揆敘卻是個完全正常的小孩,正常的聰明伶俐,也是正常的調皮搗蛋。
明珠把他養在正院裡,等他到了能跑能跳的年紀,院子裡那是花死了,鳥也飛了,錦鯉來來回回都換了三缸了,就連明珠偶爾從書房裡拿回來的文件信函乃至要遞給康熙的奏折,都沒有逃過熊孩子的魔爪。
如今又添了一個兩個月大的揆方,那更是魔幻雙重奏,即便有奶娘幫忙,覺羅氏還是累得腰酸背疼。明珠也終於認輸,隔著簾子對妻子說:“夫人,咱們買幾個下人進來吧。”
書致開始越來越理解,為什麼古人會把“齊家”和“治國”這兩件體量完全不同的事放在一起相提並論。因為在這種實行人身依附製的社會裡,家庭已經不僅僅是血緣的集合,更是生產單位。
古代每一個大家族,都是一個集團公司,一個濃縮的小社會。明珠就是納蘭集團的CEO,他和哥哥就是部門經理。啊,不對,應該他是部門經理。他哥是甩手掌櫃、富貴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