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個女子。
此刻她正站在她的麵前打量著他,許是最脆弱不堪的一麵被人瞧了去,自己偏偏又無可奈何,江逸微微有些惱怒,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這女子卻伸出了蒼白的手,突然觸到了他的額頭上。
江逸在發著熱,那女子冰涼的手觸到皮膚的那一刹那,江逸不禁微微一顫躲了開來。
那女子繼而迅速移開了手,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其他,
分明是淬了冰似的清越嗓子,卻說著一點也不清冷的話,她說,“燙成這樣,再來遲些指不定要燒成傻子。”
江逸分明都不認得她,分明頭還疼的緊,但許是已然感覺到這女子並沒有惡意,聽到這話很是順口的喃喃回了一句,
“從未有人說過我傻...”
十三歲實則也算的是個正太,顏一鳴未曾想到後來那般正經的江逸,如今居然有幾分傲嬌,頓時將眼前還不如自己高的小孩模樣與當初那俊逸的樣子區分開來。
顏一鳴笑了起來,清冷的嗓音因為含了笑意也顯得溫暖了起來道,“是是是,你最聰明了。”
江逸啞了啞,突然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正是如此,江逸終於瞧見了她的相貌。
白的幾乎透明的皮膚,五官卻無與倫比的精致,琉璃色的淡色眸子,右眼眼尾卻有一顆細小的紅痣。
與她的聲音一般,亦是淬冰一般的容貌,但卻因為此刻的笑容而沒了距離感。
江逸確定,自己沒有見過她。
但是她就像早就認得他一般,熟稔的說著話逗著他,將不知從哪兒拿來的棉被撲在了光禿禿的床板上,拍了拍江逸示意他往裡邊一點挪挪位置。
江逸陡然瞪大的眼睛,一張本就發紅的小臉一瞬間愈發紅了起來,一雙點星般的眸子一時間直直看向顏一鳴。
顏一鳴一愣,這才發現好像拍錯了位置。
本還有些尷尬,但是一瞧見江逸這張還稚氣滿滿的臉頓時又儘數成了笑意。
故意欺負他似的,在江逸發懵的視線中又扯開了他的被子,在江逸終於反應過來要急忙將被子蓋嚴實的時候,將已經灌好熱水的湯婆子塞進了他的懷裡,又將被子重新蓋了回去。
江逸感覺到懷中驟然暖和起來的溫度,突然間什麼話都沒有了。
他靜靜的看著女子消失不見,不一會兒又回來,屋子裡又多了裝了炭火的火盆,她用不怎麼熟悉的動作翻著火盆中的炭火,看她坐在火爐邊燒著水然後遞給他喝。
她沒有解釋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江逸也沒有問,窗外依舊是寒風的呼嘯,但卻再也不複之前那樣冷的蝕骨。
全身依舊很疼,神誌依舊有些不太清醒,但是江逸卻莫名的覺得心中暖了起來。
雖然她總是逗她。
又不知過了多久,那女子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這次她的手不似第一次那麼冰冷,江逸抬眼瞧著她認真的模樣沒有像之前那樣躲閃。
“燒退了”,她終於鬆了口氣,站了起來,熬了快半個晚上,顏一鳴實在困得厲害,拿過鬥篷重新穿好,帶上寬大的帽子後想起什麼似的與江逸道,“千萬不能同旁人提起我來過這裡。”
江逸沒有問為什麼,這府上總是有人不想自己好,他大抵猜得出來。
“那你是誰”,江逸問。
顏一鳴轉過頭來,突然間湊過來蹲在床邊,瞧著江逸又被嚇到的模樣又樂了好一陣子才道,
“現在不告訴你,我等你自己發現”,漂亮的臉蛋上揚起一抹笑意,伸手將他的被子掖好後站起身來,“那時候自然就能知道我到底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