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自己一開始判斷錯誤讓蒙軍抓住了可乘之機,陳老將軍與這數萬將士也許就不會死,若是他早些趕來支援,也許也不會有如此慘烈的一幕。
即使知道當初去追左賢王是最正確的選擇,但是這個選擇造成的後果,卻依然讓人絕望,讓人無法接受。
一息尚存的的士兵被一一抬走,卻依舊沒有發現顏一鳴的身影,邵驚羽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雲曉甚至不敢跟他說一句話,直到遠處突然有人驚喜的喊道,“找到顏校尉了!”
邵驚羽緊繃的神經終於動了,來不及思考,撒腿往那處跑去。
眾人是在屍體堆裡麵發現顏一鳴的,與已經死去的將士們一樣,被染成了血人,若不是那小兵與顏一鳴相熟,根本認不出來這是她。
小心的將人從屍體堆裡挖出來,看著她身上的傷這才讓人心口一滯。
顏一鳴身上紮著一支羽箭,腰上有一個明顯的血洞,現在依舊還在滲著血,最嚴重的背部,鎧甲完全被劃破,留下一道血淋淋的刀痕,像是殘忍的將整個脊背分成兩半讓人不忍再看。
邵驚羽遇見過多少血,見過多少次死亡,他都能一一忍過去,可是這一刻他卻有些站立不穩,若非雲曉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邵驚羽險些腿軟跪倒在地。
怎麼會傷到這個地步。
雲曉不忍的轉過了頭。
傷成這樣,已經和死沒什麼區彆,又或許,他其實已經死了。
傷的實在太重,所有人根本不敢動她,亦是不知道到底是活著還是死亡,邵驚羽這一刻甚至不知道該碰她哪裡,就那麼手足無措的跪在她身邊紅了眼睛。
眾人們不敢與邵驚羽說顏校尉大概已經死了,眼看著就要錯過最佳治療時期的小蘋果,實在無奈,隻能強製性操控著顏一鳴的手指動了動。
邵驚羽陡然看見顏一鳴微微一動起來的手指,整個心臟又活了起來急聲喊她,終見顏一鳴又有了輕微的反應後這才急聲大吼,“軍醫!”
受傷太重,根本不敢挪動最終隻能小心翼翼的將他抬上擔架,就地臨時搭起的小帳篷裡,邵驚羽親自站在旁邊緊張的屏住呼吸,本來還算淡定的軍醫卻是因為邵驚羽的不安,此刻拔箭手都在止不住的發抖,咽了一口唾沫鬥膽與邵驚羽道,
“箭紮得太深,將軍可否幫我按住顏校尉。”
拔箭時疼痛非常,許多士兵因為疼痛難忍所以反抗,導致將箭斷在肉裡,這是最糟糕的結局。
邵驚羽自是明白,二話不說疾步上前,目光落在慘不忍睹的後背上,心中又是一陣刺痛,咬著牙死死按住顏一鳴。
隻聽一聲悶哼,軍醫長舒一口氣,終是將箭拔了出來。
箭頭帶著倒勾,比起紮進肉裡更是疼痛難當,本在昏迷的顏一鳴因為極致的疼痛突然間悶哼一聲竟然是疼醒了過來,但也隻是一刹那,在看見邵驚羽的時候迷迷糊糊說句“終於等到將軍”,話音未落又是昏死過去。
軍醫急忙止血,罷了才開始處理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後背上那條傷痕最為矚目。
不敢再耽擱,邵驚羽親手小心翼翼得用刀將衣料劃開免得她再疼,終於將滿是傷痕的整個身體露了出來。
陡然間,瞳孔驟縮。
一直在外邊的雲曉,突然聽到裡麵一聲巨響,驚呼一聲“發生何事”,不管不顧的衝了進去,一眼看見那軍醫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而邵驚羽在他進來的一瞬間將顏一鳴堵得嚴嚴實實,冷聲道,“出去!”
雲曉還想再問,結果對上邵驚羽儘是冷意的眼眸,不由一個冷顫。
哦哦兩聲掀開簾子慌忙退了出去,直到雲曉退出去後,邵驚羽才將厲然的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軍醫身上。
心中此刻太過複雜,亦或者說太過震驚,但是來不及多想,邵驚羽低聲與軍醫道,“此事你知我知,若是有第三人知道,”
話音未落,那軍醫已是慌忙磕頭保證,“屬下定會守口如瓶!”
邵驚羽自是信他不敢多言,隻是如今在知道這個結果後,他一時間打心裡抗拒讓軍醫繼續替顏一鳴療傷,但是此刻又彆無辦法咬牙道,“還不快點!”
“是是是”,軍醫哆哆嗦嗦不上前,此刻卻是比剛剛更加緊張。
邵驚羽緊張的站在一邊,這才來得及消化適才讓他震驚如斯的事實。
顏一鳴,這個征戰在沙場之上的羅刹,居然,是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