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安能辨我是雌雄22(捉蟲)(1 / 2)

邵驚羽殺過無數人, 死幾個無知長舌婦人對他而言,比不了顏一鳴一個淡漠的眼神。

顏一鳴總是冷漠而少言的,但是當看見他, 或者看見雲曉,看著有著共同記憶的大家時, 就算冷著一張臉, 但那雙眼睛卻是溫暖的。

這是第一次,邵驚羽看見顏一鳴這樣的眼神。

而且, 是對著他。

他應該是有很多話想同顏一鳴說,可是千句萬句,到了最後似乎隻剩一聲對不起。

而對不起四個字對他與她而言,又太過輕描淡寫,因為這聲對不起, 若是要開始, 那可能要追溯到已經過去許久的最後一場大戰。

已經數不清了。

邵驚羽有些不確定的回想,一開始的初衷,分明是為了讓她過的更好, 可是到了如今,她卻過的一點都不好。

顏一鳴不是悲懷傷秋的深閨婦人,那些並未摻和的幸存的丫鬟們戰戰兢兢的伺候在身邊, 試圖從顏一鳴的臉上看出一絲其他的神色, 但是始終沒有。

那分明是幾條人命, 但是顏一鳴卻連眼皮也沒有抬一下, 甚至輕描淡寫道死了便死了。

“聽說板子上都見了血...”那小丫鬟抖著膽子又說了一句, 她們想起彤寶那撕心裂肺的哭聲差些驚破了膽子,卻不想顏一鳴抬起頭,目光竟有幾分莫名其妙道,

“挨打不見血那還打什麼?”

眾人啞然。

彤寶幾個隻不過是說了些不該說的話,竟然被活生生打死,還是因為她才被打死,為什麼她不害怕呢。

亦或者,少爺為了她如此嚴懲彤寶幾人,分明是將她放在了心尖之上,為什麼也不見她笑呢。

適才少爺追了過來,她們從未見過這般說話小心又卑微的少爺,他站在門外喊了她一聲,半晌之後隻聽到顏一鳴依舊冷漠的聲音,她說,

“我現在不想見你。”

眾人因為震驚而瞪圓了眼睛,如今的少爺,就連夫人老爺也要給他幾分薄麵,誰又敢這樣與他說話。

但是顏一鳴敢,而最讓人無法理解的是,少爺居然一點也不生氣,甚至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腳下踉蹌差些跪倒。

沒有人理解,沒有人知道為什麼,驕傲至此的邵驚羽為何會對那個女子百般忍讓,真是是因為喜歡到了骨子裡所以就可以任人踐踏?

她們不敢說也不敢再妄論什麼,彤寶被拉出去的屍體依舊曆曆在目。

沒有點燈的屋子裡黑漆漆一片,小丫鬟輕手輕腳的走進屋子,月光下看見顏一鳴坐在窗前靜靜的看著那一輪圓月。

十六的月亮很圓,也很亮,顏一鳴一頭長發披散,銀輝鍍在周身,小丫鬟居然生出幾分說不出的涼意與孤獨。

能夠嫁給少爺,能被少爺如此喜歡,還有什麼不滿足不高興呢,小丫鬟又默默的退出了房間,空將一室寂靜留給了顏一鳴一人。

在此之後,顏一鳴愈發像一個禁忌一樣不允許被人提起。

邵家一眾人未曾想過邵驚羽會因為幾句話就下這般狠手,如此行徑已是他們不能理解,當初對顏一鳴的一絲絲好印象也隨之消失的乾乾淨淨。

已是到了除之而後快的地步。

顏一鳴知道那小丫鬟每日戰戰兢兢送藥時的忐忑,她故意瞎謅問她為何藥中會有白果的味道,小丫鬟不知何為白果,顏一鳴晃著碗中的藥汁抬眸輕聲道,

“自然是讓我短命的味道。”

小丫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手中端著的蜜餞灑落了一地,哆哆嗦嗦的大哭絕不敢加害姑娘。

“我料你也不敢”,顏一鳴將藥放在桌子上,“隻不過我的病已經好了不需再用藥,勞煩回報夫人一聲謝謝她多日的關照。”

小丫鬟頭也不敢抬的落荒而逃。

這藥中其實有什麼顏一鳴壓根也不知道,而且分量實則加的很少,少到小蘋果也知道能辨彆出裡邊有不好的東西卻不知是什麼,更不說讓大夫去查。

這藥一日兩日喝著沒什麼大礙,待時間久了卻會積少成多,尤其是顏一鳴這種千瘡百孔的身子,更是容易一命嗚呼。

顏一鳴並非是不舍得這副軀體,隻是在這裡待得太久實在無聊,她想儘快結束。

適當的刺激刺激邵夫人,也好加快進度。

而那頭的邵夫人,聽完小丫鬟驚慌失措的話後,已是驟然明白這蠢貨被顏一鳴耍了一遍,但也正是如此證實了顏一鳴的猜想,讓顏一鳴知道了她一直隱藏的禍心。

邵夫人不知為何顏一鳴會發現,畢竟在明麵上她連兒子都瞞得很成功,更不說顏一鳴。

但是她確實察覺到了。

這讓邵夫人非常心慌。

兒子對顏一鳴的癡迷超出她的想象,若是將她的不滿放在明麵上,她相信,邵驚羽會毫不猶豫的帶著顏一鳴搬往將軍府,這是她無法接受的局麵。

轉眼便是邵老夫人七十大壽,高壽又是整歲生辰,邵老太太是如今貴妃的母親,貴妃有意讓母親大辦壽辰。

京城凡是有門有第的貴族皆是受邀來府上做客,邵家一時間熱鬨非凡。

邵夫人特許府上的小輩們今日不用看書不用女紅,可以隨意玩鬨一日,又命人通知了顏一鳴,說今日是邵老太太大壽,既是以後要嫁入邵家之人,還是早做準備,今日許是要見過眾位夫人與小姐。

邵驚羽原是不同意,她知道顏一鳴性子清冷最不喜這些,讓她陪著一群老太太說話還不如讓她和一群大老爺們喝酒,所以當即拒絕。

邵夫人再三勸說亦是沒有辦法,卻不想顏一鳴主動答應了此事,她說該見的遲早要見。

自上次之後,邵驚羽便少見顏一鳴這樣心平氣和的時候,他總是愧對她的,不想讓顏一鳴為難隻能讓雲曉去和顏一鳴說說話。

他記得清楚,雲曉回來告訴他,顏一鳴說她想北方的草原了。

她說她想念草原之上的星空,想念夜半的涼風吹在臉上的感覺,她說這裡的月亮也沒有草原上的那樣好看。

這些話背後的深意是什麼,邵驚羽根本不敢深想。

今日是自那日之後顏一鳴心情最好的一次,邵驚羽當然不會拂了她的意思,顏一鳴既然要去那不再攔著,唯一遺憾的是自己是男兒身,無法陪著顏一鳴見過眾位貴太太。

左思右想始終不放心,再三與顏一鳴道,“若是不想見便說自己累了,回去休息便是,不用委屈自己。”

顏一鳴點頭示意自己知道,邵夫人站在一旁強笑著答應會照看好顏一鳴,邵驚羽“嗯”了一聲與邵夫人道,“阿鳴她不愛說話,母親定要幫我好好照拂。”

“這是自然”,邵夫人餘光瞥向顏一鳴,有些不解為何顏一鳴不曾告訴邵驚羽她們之間其實已經有了嫌隙。

許是想借此示好緩解一二?

邵夫人想不出其他理由,但是顏一鳴不說,她更樂得自在,依舊笑得溫柔答應了邵驚羽定然不會讓顏一鳴受了委屈。

心照不宣的兩人打著啞謎,邵夫人心中猜測顏一鳴究竟是什麼想法,又或許借機說些什麼,但是都沒有。

邵驚羽走後,顏一鳴淡淡點點頭便轉身離去,留下傻眼的邵夫人差點捏碎了指甲。

她總是要想儘辦法讓她出醜,讓她沒有辦法能嫁給驚羽,至於前者,今日簡直就是最好的時機。

重新恢複以往的溫柔模樣,她如今是大將軍的親生母親,身份已是不言而喻,這樣的聚會她自是十分喜歡,檢查了儀容後便施施然的往邵老太太趕去,並命人在一個時辰後,也就是賓客們差不多到齊的時候“請”顏一鳴過來。

饒是邵驚羽與貴妃的麵子夠大,宮中貴妃親生的九公主與關係極好的另外兩位公主親臨邵府時,邵家眾人亦是受寵若驚,更不說京中其他貴夫人與小姐們。

後苑搭起的戲班子還未開唱,眾人們說起閒話來,邵老太太命邵家一眾姑娘們來見,果不其然就有人說起了邵驚羽那位從北方帶回來的女子。

邵驚羽為了此女子竟然拒絕了陛下的賜婚,此事在京中熱鬨了好一陣子,簡玉兒氣極與簡相賭氣,其他眾人們自是對邵將軍心之所屬的女子意外好奇。

邵老太太一想起近日來邵驚羽為了顏一鳴做的那嚇人,撥弄佛珠的手冷不丁的一顫。

她是半點也不想看見顏一鳴,恨不得讓她馬上滾出邵家,偏偏此話一提,就連公主也好奇要見見這位嫂嫂。

邵夫人輕聲勸道,“嫂嫂叫著還早,公主可切莫亂說。”

“表哥都說了非她不娶難道還有假”,公主倒是生的一派天真,能讓邵驚羽這樣死心塌地的,定是個不同尋常的美人。

邵夫人心中不喜,但是也不敢拂了公主的話,這便命人去傳了顏一鳴過來,罷了抱歉一笑,“隻不過是個鄉野女子,行為粗鄙了些,倒是讓眾位見笑。”

大家意味深長的應和一聲,聽到這話已是明白邵夫人定是不滿這樣的兒媳的,如今邵驚羽熾手可熱,邵夫人既是不喜歡,那說不定依舊還有些機會。

眾人心中盤算,等待片刻後邵家一眾姑娘們鶯鶯燕燕湧了進來,一個個打扮的明豔漂亮,嘴巴甜甜的與邵老太太問了安,邵夫人美眸一轉問那桃花眼的小姐,“怎麼不見阿鳴過來?”

坐在遠處的定國夫人,冷不丁聽見熟悉的稱呼,手中的嫩茶掀起了小小的波瀾。

女兒死去多年,身邊已是少有人提起“阿鳴”二字,他們總是叫她太子妃,隻有深夜之時,想起女兒那明媚的笑容,顏夫人總是濕著眼眶叫著死去的女兒的小名。

邵夫人問顏一鳴怎的不來,那小姐想了想後道,“我來時好像看見她與雲曉在湖邊下棋。”

雲曉是誰?眾人皆是不知。

邵夫人卻在轉念間升騰起一個念頭,迅速想清楚可行性後,臉色陡然間沉了下來。

坐在旁邊的一位夫人眼尖的看見邵夫人沉下去的臉,好奇問她雲曉是誰?

邵夫人一副極為難堪的模樣,半晌才道,“是驚羽奶娘的兒子,自小在府上長大,之前跟著驚羽一同去了漠北。”

適才答話的那姑娘倒是機會揣摩邵夫人的心思,又補上一句,“不過嚴姐姐自來與雲曉關係好,之前便經常一起玩,母親放心,我已經讓人去催了。”

眾人當即明白,明白後難免有些想法。

既然是與邵驚羽一同去了漠北,那女子亦是跟隨邵驚羽一同回來,所以雲曉與那女子定然是相識的。

但就算以前相熟,如今這女子已是要嫁給邵驚羽,男女之間到底有彆,還如此不知忌諱實在是看不過去。

也難怪邵夫人臉色如此難堪。

顏一鳴本是無事可做,正好撞見雲曉便聊了幾句,走至湖邊時那邊石桌上刻著棋盤旁邊又放著棋子,手癢拿起來玩一玩罷了。

但是雲曉實在下的太爛,顏一鳴無法便教他下五子棋,雲曉倒是一下子來的興趣。

兩人玩了好一陣子,邵夫人身邊的丫鬟急急忙忙催她快些過去,顏一鳴將手中的棋子放進棋盒裡,雲曉抬起頭興奮道,“這玩法我真的第一次見,等你回來我們接著玩。”

許是顏一鳴走的太極,又許是她忘了答應,雲曉後來才想起,那日他根本沒有聽見顏一鳴的回答聲。

眾人翹首以望,終於等到了這位傳說中的嚴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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