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沒有誰離了誰就不能活,如今所有事情終於過去,公子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也該放下過去的一切,看一看未來了。”
簡玉衍聽得見自己苦澀的聲音,“是她...讓你這麼說的嗎?”
“既然明白我就不必明說”,顏一鳴淡然一笑,“過去種種,無論是你虧欠她還是她虧欠你,現在都過去,她已經有了新的生活,還望公子莫要眷戀過去,當然,她由衷的祝福你,以後的生活平安快樂。”
說罷顏一鳴轉身離去,留下失魂落魄的簡玉衍,不知在涼亭中靜坐了多久。
*
顏一鳴出了涼亭後依舊一瘸一拐的演著戲,走了不遠便碰上出門尋她的丫鬟,道是太子殿下特意請了大夫替她看傷。
顏一鳴“哦”了一聲,搭著丫鬟的手回到了住處,太子倒是細心,特意請了兩名大夫,而且有一名大夫還是女大夫。
那女大夫謹聽太子的話將顏一鳴上上下下檢查了個遍,一張臉由一開始的驚訝到最後已經滿是震驚,再看顏一鳴時隻剩下憐惜。
顏一鳴被她看的有些毛毛的,重新穿好衣服,讓人送了兩位大夫出去,不一會兒大夫送了金瘡藥過來讓丫鬟幫她敷藥。
邵驚羽忙完後正巧遇到離開的大夫,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隨口問了一句顏一鳴傷勢如何。
那女大夫頓時像是打開了話匣子,“哎吆,我就沒見過哪家的姑娘傷成這樣,背上腰上,胳膊腿兒全是傷,腿上那傷足足有兩指那麼長,看著就嚇人,可憐見的傷成那得多疼啊,還非逞強說不疼,你說這一姑娘渾身上下這麼多傷口這以後還怎麼嫁人...”
邵驚羽驀然有些恍惚,多年以前,禦醫在替一鳴療傷後也曾是這種表情說著同樣的話。
邵驚羽揮揮手命兩人去回稟太子,熟悉的場景熟悉的話語,再一次想起已經離開許多年的那人,邵驚羽心口依舊鈍鈍的泛著痛。
許久之後邵驚羽才長長的舒了口氣,思忖片刻去尋太子。
南宮玄那邊,處理罷正事的南宮玄聽了大夫的話更是眉頭蹙在了一起,他隻當顏一鳴腿上一處傷而已,卻不想居然不止這一處,頓然間驀的生出許多愧疚與感慨,又或許夾雜著自己也不曾發覺的心疼。
邵驚羽進來時南宮玄正巧在紙張上寫字,許是適才總是想起這一路顏一鳴如何拚死保護自己的場景,低頭時才發現寫的許多字居然與顏一鳴有關。
比如她的封號,臨安。
又比如她的真名,明怡妍。
邵驚羽一眼過去,正巧看見那顯眼的名字,隻是站在南宮玄的右側,一眼過去不是明怡妍,而是妍怡明。
隻是堪堪一眼罷了,待看完將這個名字隨心念了一遍,才察覺出一絲熟悉。
若是不去看這幾個字,他倒是以為是有人在喚顏一鳴。
妍怡明。
顏一鳴。
待回過神來,邵驚羽才想起,明怡妍分明是臨安郡主的名諱。
邵驚羽心頭不經意的微微一動。
南宮玄不曾發現邵驚羽一瞬間的黯然,與他聊完正事後這才說起顏一鳴,說適才大夫告訴他原來她受傷極重。
南宮玄掩不住麵上的愧意,許久之後舒了一口氣道,“當初父皇命孤練武,孤卻覺得無用,如今倒是有些後悔,若是那時孤懂些拳腳功夫,也不會讓一介女子為了孤傷成這樣。”
邵驚羽有些好奇,“當初簡相派出精兵數百前去追殺殿下與郡主,不過皆是無疾而終,我隻當是殿下避開了追兵,如今看來倒是有過幾番交手。”
南宮玄歎著氣點點頭,“是有過許多次交手。”
“不想郡主功夫這般厲害。”
“孤亦是詫異”,南宮玄道,“當初孤被挾持時,她曾一招斃命一名士兵,手法極快又極準,就算是東宮的護衛也沒有這樣的本事,”
“不知郡主慣用什麼武器?”
“武器倒是秀氣,是一柄苗刀。”
邵驚羽微微蹙眉,並非是他多想,隻是因為當初一鳴也是慣用一把苗刀。
這種刀刀身不算太長,並非最佳的武器選擇,一般鮮少有人用此刀,但是一鳴喜歡,想不到臨安郡主也喜歡。
南宮玄不曾知道邵驚羽心中所想,倒是繼續說起顏一鳴來,“孤也隨著父皇幾次圍獵,馬術十分不錯,但那日追兵在後卻是追不上她,甚至騎馬數個時辰,就連孤也有些身體不慎她卻格外輕鬆,倒像是早已習慣了一般。孤實在想不到一介女子有這樣的本事,為了躲避追兵我們藏在深山深處,孤擔心迷了方向,她卻十分清楚,甚至隨手在地上繪製出了周圍的地形,隻是她那圖倒是與孤平日所見的不太一樣。”
長途騎馬卻不會感到不適,隻能說明此人習慣長途奔襲,當初還在京城時,他也喜歡騎射,但在前往戰場後依舊會因為長時間的騎馬而感到不適,直到後來才完全習慣。
可是臨安郡主卻能做到與他一般,這由不得邵驚羽不懷疑。
而且隨手便能繪製出地圖...
又是他格外熟悉的動作。
邵驚羽聲音有些喑啞,“不知有何不同。”
“聖人南麵天下,向明而治,故作圖時南為上,北為下,東西在左右,她卻是上北下南,左西右東...”
邵驚羽陡然間站了起來,
“臣還有事,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