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南宮玄自是同意,當晚宴請了此次破城的有功之人,其餘人皆在外廳用膳,內廳隻有他與邵驚羽簡玉衍,以及顏一鳴四人而已。
顏一鳴一點都不想去,隻要一想要與這三個男人坐在一張桌子麵前吃飯,不知要怎樣戰戰兢兢才能不露馬腳,還沒吃已經飽了。可是擋不住南宮玄的再三請人,顏一鳴隻好故意拖著實則不怎麼疼的腿,一瘸一拐的前來赴宴。
邵驚羽在顏一鳴出現的一刹那已是緊緊鎖住了她的身影,練武之人,眼力比起旁人總是好了許多,走路的姿勢,走路時擺臂的弧度,都能看出蛛絲馬跡。
可惜當初的顏一鳴是咬緊牙不喊疼的性子,如今卻是故意裝病,一瘸一拐邵驚羽倒是沒怎麼看出來。
控製著臉上的笑意與幾人打了招呼坐在一邊,不著痕跡的將幾人的表情儘收眼底,簡玉衍似乎還有些消沉,南宮玄依舊與以前一般,倒是邵驚羽,比起之前的冷淡似乎熱情了不少,甚至主動與她說話。
顏一鳴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拿起筷子,卻是比以前拿筷子的高度低了許多。
在江逸認出自己後,顏一鳴萬般無奈的問過江逸為什麼會認出來,江逸便將破綻一個一個的講給她聽。
喜歡的口味,說話的特征,就連她自己也不曾察覺的小習慣,甚至是拿筷子的方式,江逸說她拿筷子與旁人不一樣,更是喜歡將筷子拿的很高,這些細節他都記得很清楚。
顏一鳴承認那一刻她的心中有些澀澀的酸痛,是將她了解到了怎樣的地步,就連這些小細節都銘記在了心中。
自那之後,顏一鳴便長了記性,拿筷子的手法變了,握著筷子的高度也低了,同樣熟知她這些細節的邵驚羽與簡玉衍,沒能像當初的江逸那般好運抓到這一證據。
邵驚羽麵上閃過一絲的迷茫,但轉瞬即逝,他主動與顏一鳴說起她與太子一路逃亡的凶險,說想不到郡主居然有這樣的好功夫。
顏一鳴主要防著簡玉衍,此刻倒是沒發現邵驚羽也在懷疑她,聽到這話看了南宮玄一眼十分謙虛道,“將軍謬讚。”
“上百精兵追殺卻依舊能全身而退,怎會是謬讚”,邵驚羽興味的看著她,“若是有機會,不知可否與郡主過過招。”
當然不可以。
一打全都得暴露。
顏一鳴眉頭微蹙,終於覺察出幾分不對勁兒,邵驚羽一言一行似乎彆有目的。
簡玉衍依舊沉浸在阿鳴不願再見自己,亦或者阿鳴有了其他野男人的悲痛之中,沒有覺察出飯桌上的緊張氣氛,倒是南宮玄終於爭氣了一回,看顏一鳴沉默不語,主動將此事壓了下去。
“郡主有傷在身,過招還是等痊愈後再提不遲。”
“殿下說的極是”,邵驚羽道,目光依舊落在顏一鳴臉上,許久之後又道,“聽說郡主馬術也是極佳,看來邵某可以討教的地方還有很多。”
顏一鳴心口越來越緊,蹙著眉淡淡道一聲以後再說便不再言語,隻想快些吃完迅速離開。
她現在敢保證,邵驚羽一定是知道了什麼。
當初江逸一步一步逼她承認了身份,那時顏一鳴隻是覺得愧疚,覺得不願麵對江逸卻不會怕他。
江逸就算自己疼到了極點也舍不得傷害她一分,所以潛意識中,顏一鳴肆無忌憚總是覺得他無害的,但是邵驚羽卻不是。邵驚羽骨子裡的狠厲與偏執,即使知道當初邵驚羽對不起自己,但是對上邵驚羽,顏一鳴依舊會有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一場晚宴,邵驚羽步步緊逼讓人喘不上氣來,簡玉衍全程夢遊,南宮玄不知為何有些心不在焉,直到邵驚羽問出了二人皆非常感興趣的問題後,兩人這才陡然向顏一鳴看來。
邵驚羽說郡主拚死也要救下太子殿下真是可見情真,待回京之後等殿下稟明陛下,定能許了這樁好親事。
南宮玄嗆了一口茶,拚命對著邵驚羽眨眼睛,這怎麼和他們商量的不一樣,正要說話卻被顏一鳴的話堵了回去。
顏一鳴十分正經的表示,“我救殿下彆有他意,並非將軍所想。”
南宮玄心道邵驚羽真是不懂事,這種事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她又怎會承認,沒有發現邵驚羽因為這句話而微微勾起的唇角。
“原來並非是為了殿下”,邵驚羽道,“那到底是何故,郡主如今不願說,待到了進程麵見陛下卻不得不說,實則沒有什麼值得這般相瞞。”
邵驚羽不給她拒絕的空間,顏一鳴一時間進退兩難,隻恨今日為什麼要答應來這裡,正在不知該如何解釋之時,副將急急進來通報,倒是陛下親派江大人前來常州,現在已經到了門口。
一聲江大人,顏一鳴突然間,像是看見了光明。
邵驚羽心道一聲可惜,但是來日方長,名人前去迎人,幾人放下手中的筷子洗了手前往茶廳,不稍一會兒江逸頎長的身影出現在眾人麵前,絳紫色的官袍一如以往將他襯的氣質卓然。
俊秀的臉龐攜著幾分笑意,不緊不慢的見過了太子後又與邵驚羽簡玉衍打了招呼,最後一雙笑眼落在了顏一鳴的臉上,在幾人驚訝的目光下清朗的嗓音溫柔道,“對不起,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