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叫我名字吧...)(1 / 2)

“你姓鄔,不姓年,是一百一十二年前,被我父親收留的養女。”

“長姐!”年朝夕話音落下,鄔妍幾乎是失聲尖叫出來,試圖打斷她的話。

“閉嘴!”年朝夕抬了抬下巴,聲音近乎嚴厲。

“戰神幼女?”年朝夕嗤笑一聲:“我父親隻有一個妻子,那就是我早早去世的母親,我母親隻有一個血脈,那就是我,父親何時多了個幼女?我又何時多了個血脈相連的妹妹,我自己怎麼不知道?為何隻有我一個人鎮守困龍淵,自然是因為父親他隻有這我一個血脈!”

年朝夕話音落下,頓時嘩然。

“是養女啊……我剛剛聽他們說,還以為真是親女。”

“所以說困龍淵隻有小城主鎮守是因為真的隻有小城主一個血脈?那他們剛剛怎麼還默認了咱們覺得她是戰神血脈一事?”

“嚇死了我,我剛剛險些以為自己記憶出了什麼差錯,我百年前在戰神手下效力過一段時間,那時候戰神分明就隻有一個體弱多病的女兒,連夫人都沒有,我還想著怎麼突然多出來個幼女。”

“也不能這麼說吧,養女畢竟也是女兒,不許人家來這裡為父親儘孝心不成?”

“我倒是覺得方才那和尚兩姐妹的故事說得挺有道理。”

一聲聲,一句句,如利刃一般紮入鄔妍身上。

方才因戰神之女這個身份彆人看她有多豔羨欽佩,此刻就有多懷疑鄙薄。

而她隻不過是在彆人默認她為戰神血脈時,沒有反駁而已。

可是為什麼要反駁呢?她不是戰神血脈,卻也是戰神女兒,可同樣是女兒,卻幾乎沒人知道她,她從頭到尾都像個隱形人。

她隻不過是想讓彆人知道她也是戰神之女罷了。

難不成這也有錯?

鄔妍抬起頭,對上了年朝夕近乎嘲諷的神情。

她突然就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這位長姐時的情形。

那時她剛被父親接到戰神府邸,卻很少見到父親,更是一次都沒見過那位傳說中的戰神獨女。

父親的屬下說,戰神大人在陪小小姐,她病得很重。

她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摸到了那位小小姐的院子裡。

隔著敞開的大門,她看到了那位傳說中的小小姐。

蒼白、病弱、眉宇間縈繞的是長久而纏綿的病氣,像是半隻腳已經踏入墳墓的將死之人。

她躺在門廊下曬太陽,許多婢女哄著勸著讓她回房間,怕春日裡纏綿的春風吹著了她,像對待一個瓷娃娃。

那位小小姐問:“那我什麼時候能出門?”

哄著她的侍女說:“少說也得半個月,姑娘以後千萬不要貪涼了。”

那小小姐“哦”了一聲,眉宇間似乎未見什麼遺憾。隔了片刻卻突然說:“那等我出去,我後山種下的花都該開敗了了吧?”

侍女小心翼翼地應了一聲。

那小小姐便說:“真是討厭,連著三年都沒趕上開花。”她說著討厭,眉宇間卻連情緒都淡淡的,仿佛連討厭都提不起勁來。

那時候,鄔妍覺得她很可憐。

戰神之女又怎樣?生來尊貴又怎樣?錦衣玉食又如何。

她甚至不能多曬兩刻太陽,多吹一會兒春風,也不能從這裡站起來去後山看看她種下的花開起來是什麼樣的。

聽說她到現在也拿不起劍來,很多人都懷疑她還能不能再活過五年。

哪怕她的親生父親是戰神,也留不住她的性命,不能讓她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

她近乎憐憫的同情她,夾雜著一絲讓她不敢深想的竊喜。

而就在那時,她抬頭看了過來。

目光對上的一瞬間,她像是看透了自己的所思所想一般,那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近乎嘲諷的笑容。

和如今一模一樣。

鄔妍一直都覺得自己這個長姐非常可怕,她仿佛輕易就能看透自己在想什麼,幾乎讓人無所遁形。

這些年,自己一刻都不敢懈怠,對每個人好、對所有人關懷備至,試圖讓所有人都喜歡她,仿佛喜歡她的人多一點,她就能多一分安全感,不至於讓自己陷入那個同時痛失父母的惶恐不安的夜裡。

喜歡她的人多一個,拋棄她的人就少一個。

可年朝夕永遠都不用這樣。

她不用去討所有人喜歡,她哪怕臉上掛著這麼嘲諷的笑容,囂張又惡劣,也能夠活的很好。

一年又一年,被她同情憐憫過的人,活的比她更好。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是戰神之女。

但自己也是啊,她為什麼不能得到這一切呢?

想到這裡,她突然就冷靜下來,臉上的蒼白褪去,神情重新堅定了下來。

她搖了搖頭,平靜道:“我不知道長姐在說什麼,我隻不過是想來看看父親的遺物而已,父親對我有養育之恩,我拿他當親生父親看待,拿長姐當親姐姐,自然不知道在長姐心目中,血緣如此重要。”

年朝夕聞言輕笑一聲,問:“你說你拿父親當親生父親,拿我當親姐姐?”

鄔妍鎮定道:“自然。”

“這就奇了怪了。”年朝夕緩緩開口,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鄔妍還沒反應過來什麼,沈退心中先升起了一抹不妙的預感,立刻開口打斷她:“兮兮!有什麼話我們回去說,你們姐妹倆在外麵鬨成這樣成何體統。”

他說著便上前一步,想要抓年朝夕的手臂。

下一瞬,一把血色長劍橫在了他身前,少年道君冷漠道:“止步。”

沈退神色一冷,抬手就要揮開長劍。

但他的手還未觸碰到什麼,那長劍一轉,已然橫在了他的脖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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