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預料到了,但他沒料到的是,年朝夕沒有他想象的那樣在意這個婚約,但他卻似乎比自己想象的割舍不下。
她臨走時說,祝他心想事成,如願以償。
一時之間,牧允之居然分不清這究竟是一個祝願,還是一個詛咒。
耳邊傳來一陣輕笑聲,帶著一股輕諷的意味。
牧允之轉頭看過去。
玄衣少年正看著他,嘴角一抹諷刺般的笑意,眼神卻極冷。
“居然是個不懂得珍惜的有眼無珠之輩。”他緩緩道。
“如此,那便如年姑娘所說的,祝你從今以後心想事成,如願以償。”
少年轉身離去,說出了那詛咒一般的話。
牧允之看過去,恍然間居然覺得這少年的背影和年朝夕離開的背影何其相似。
……
年朝夕回到城主府便直奔城主府府庫。
她當眾和牧允之退婚的消息已經比她更快的傳回了城主府。
城主府上下都是牧允之的人,哪怕她從前算得上是城主府半個主人,他們仍是更願意聽城主府真正主人的話。
於是她剛進城主府,侍衛侍女便都投來怪異的視線,有疑惑,有不忿。
以往的話,看在牧允之的份上,她懶得當年和他們計較,大多是背後處置了。
現在……
年朝夕看著一個磨磨蹭蹭不肯為她開府庫門的侍衛,笑了笑,突然從儲物戒中抽出一把紅色的軟鞭,一鞭子抽在了那侍衛臉上。
那侍衛被抽的吐出一口血來,其他侍衛一驚,立刻就要抽刀上前。
但燕騎軍不是吃素的,他們剛有動作,燕騎軍便直接將他們按在了地上,冷厲的劍光橫在脖頸上。
年朝夕伸手撫摸著自己的鞭子。
這鞭子是父親為她準備的,那時她還拿不起劍,無法修煉,有一天偷溜出去,正好碰見有修士說戰神之女是廢物雲雲,頓時氣得什麼都沒做就跑了回來。
正好撞上了父親。
父親問明原因,什麼也沒說,第二天就給她帶來了一把紅色的軟鞭。
他說,她拿不起劍,但能揮得動鞭,這鞭子被他煉製的自帶靈力,被抽一下一定很疼,以後她若是碰見這樣的人,直接揮鞭就是。
父親死後,這鞭子已經很多年沒拿出來過了。
她思緒翻湧,那被抽了一鞭的侍衛卻憤懣的問道:“小城主這是何意!”
年朝夕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倒是忠心護主。”
侍衛一頓,隨即冷靜道:“沒有城主大人的命令,這府庫不能開,還望小城主不要為難我等。”
年朝夕:“我的東西放在裡麵,我說能開,那便能開。”
那侍衛還想說什麼,就聽年朝夕淡淡道:“你猜我現在用這鞭子抽死你,牧允之會不會為你討個公道?”
侍衛猛然僵住。
年朝夕直接對燕騎軍說:“開府庫!”
幾十燕騎軍強行開了府庫,按照年朝夕的指示,搬出了裡麵她的東西。
一旁的魘兒看得又興奮又緊張,繃著聲音問:“姑娘,真就這麼搬嗎?”
年朝夕莫名其妙看她一眼:“搬就搬了,跟著我你還怕什麼?”
小丫頭更興奮了,問道:“那我們接下來乾什麼!”
年朝夕轉頭看向自己院子的方向,淡淡道:“我們搬出城主府。”
……
牧允之比年朝夕晚了半個時辰回來,誰也不知道這半個時辰他去做了什麼,隻不過回來時,他一身寒氣濃重。
他還沒回院子,下屬便急匆匆的趕了過來,一見麵就黑著臉說了年朝夕這半個時辰的所作所為。
牧允之卻沒像他那樣不滿,他越是激憤,牧允之看他的眼神便越是冷。
等他終於說完,他問道:“所以,小城主開府庫,為什麼不給她開?”
下屬愣了一下,不明所以道:“但是您不是說過,隻有您的命令才能開府庫,而且小城主不是已經和您解除婚約了嗎?”
牧允之冷聲道:“我也說過,月見城中小城主的命令等同於我的命令,而且府庫中有她的東西,她為什麼不能拿?”
下屬一時間啞然。
牧允之沉默片刻,突然問道:“以往,你們便也是這樣嗎?”
下屬低下了頭。
牧允之看著,突然自嘲的笑了笑。
以往,他都隻當兮兮是個隻會胡鬨的小孩子,其他人又怎麼會把她的話當回事?
他閉了閉眼,冷聲道:“府庫侍衛罰奉十年,杖責三百!”
下屬:“……是。”
牧允之便又問道:“兮……小城主,現在在乾什麼?”
下屬聲音中多了些謹慎:“小城主……正準備搬出城主府。”
牧允之沉默片刻,突然說:“你讓宗恕去當個說客,告訴她不必搬了,那院中有聚靈脈,住在那裡於她有益,從此以後,她住的院子和城主院分開,城主府的人全部離開,由她的人統一接管。”
下屬:“……是。”
他猶豫片刻,見自家城主不準備說話了,想了想便還是說:“城主,鄔妍姑娘在外麵求見,可能是聽說……您退婚的事情了。”
牧允之沉默片刻,淡淡道:“讓她回去吧,還在禁足,就少出來了。”
下屬眼神中閃過一絲訝然,又很快低頭應是。
他匆匆離開,走到門口轉頭看,就看到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城主正一臉怔然的抬頭看著天邊的月亮。
是輪殘月。
當晚,據城主院的守衛說,城主站了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