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朝夕本以為這代表著他們快走出去了,但直覺卻告訴她絕不會這麼簡單,這赤岩灘的危險程度總不能連那座木橋也比不上,這麼輕易地就讓他們走了過去。
事實也證明了她的猜測。
等到他們走出去許久也看不到一棵活樹時,雁危行便突然停了下來,說:“我們到了。”
什麼到了?到哪裡了?
年朝夕抬起頭,越過雁危行的肩膀看向前方,然後一瞬間睜大了眼睛。
她看到在他們正前方,一片巨大的湖泊橫貫了整座赤岩灘,湖泊的岸邊生長著一棵黑色巨樹,此時此刻,那巨樹伸出的藤蔓正將一個人倒吊在水麵之上,而水中則正伸出一根巨大的觸手,毫不猶豫地朝那人後腦拍去!
年朝夕不用想都知道這人是誰!
她來不及阻止,但是此時此刻,一個無比焦灼的念頭卻浮現在了她腦海中。
在所有人都用不出靈力的情況下,以人族的肉·體強度,這一下絕對是會死人的。
但沈退若是真死了,魘兒的妖脈該怎麼辦?
她下意識地伸出手去,厲聲道:“沈退!”
她話音出口的那一刻,一直緊閉著眼睛無聲無息的像是死了一般的沈退突然睜開了眼睛,一瞬間看向了年朝夕的方向,眼神亮得可怕。
但此時,巨大的觸手已經拍上了沈退的後腦。
年朝夕心裡一涼,以為沈退這次必死無疑。
而就在此時,沈退周身突然浮現出一個淺藍色的防護咒,險之又險的擋住了觸手那一擊。
那防護咒觸之即碎,但也為沈退抵擋了大半的攻擊,那觸手再拍在他頭上,不至於到了一擊既死的地步。
防護咒破碎的那一刻,一直被沈退懸掛於腰間的玉佩也隨之破碎。
是防護法器。
在這裡,靈力不能動用,但被動型的防護法器倒是可以用。
年朝夕鬆了口氣,隨即就覺得沈退腰間那塊碎裂的玉佩似乎有些眼熟。
但她來不及多想,立刻從雁危行背上跳了下來。
她抬頭看過去,就見沈退方才被觸手襲向後腦都無聲無息一心求死的模樣,這時候卻突然劇烈的掙紮了起來,長劍翻轉出現在手中,哪怕被倒吊在半空中也幾乎不妨礙他精妙的劍術。
而那觸手一擊不中,完全暴怒了起來,翻攪得整個湖泊波浪翻湧,巨大的觸手無能狂怒般的胡亂朝著沈退揮舞。
這樣下去沈退抵擋不了多久,早晚是要死的。
年朝夕皺眉看著,一旁的雁危行便問她:“你不想讓他死?”
年朝夕沉聲道:“最起碼他現在還不能死。”
雁危行了然。
隨即他直接將手中的細劍丟了出去。
隔了這麼遠,他徑直將細劍擲向了捆著沈退的藤蔓。
然後年朝夕便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一絲靈力也無的細劍飛過了數百米的距離,去勢仍然不減,準確無誤地砍在了那黑色的藤蔓之上,切豆腐一般的直接將藤蔓割開!
旋即雁危行一伸手,細劍像是有意識一般往回飛,又落回了雁危行手上。
而另一邊的沈退沒了藤蔓束縛,整個人飛快地往下掉。
但他反應同樣的快,沒有求生欲時是一回事,一旦有了求生欲,他有千百種方法讓自己活著。
他在空中調整位置,徑直朝觸手揮過來的方向撞去,蜷縮起身體保護住身體要害,借著觸手撞擊的力道借力,整個人被擊向了岸邊。
“嘭”得一聲撞在遍布碎石的岸邊,沈退反應飛快的就地一滾,躲過了觸手的再次襲擊,旋即起身頭也不回的遠離那湖泊,遠到了那觸手無論如何也觸及不到的位置,他才終於拄著劍半跪在了地上,低頭咳出了一口血。
他暫時沒死,年朝夕看了一眼就沒再管他。
她皺眉看向湖泊之中那不斷翻湧著的觸手,心驚道:“這……是什麼?”
一隻觸手就如此之大,那整個本體又該多大?
雖說有時候個頭大不代表實力就強,但像魔族這種非人形態的魔物,個頭越大就代表活得越久。
一旁的雁危行揮了揮手中的劍,平靜道:“赤岩湖中的看守者,打敗了它,我們才能過去。”
年朝夕不可置信:“我們要打敗它?在靈力都用不出來的情況下?”
年朝夕話音剛落,那湖泊之中突然伸出了第二根觸手,這根觸手比最開始那根長得多,徑直朝雁危行襲來,目的十分明確。
年朝夕瞳孔緊縮,飛快地抓著雁危行準備後撤。
而就在此時,雁危行卻主動推開了她,分明沒怎麼用力,卻推的年朝夕連退了十幾米,正好躲開觸手的襲擊。
年朝夕眼睜睜看著那觸手卷在了雁危行身上,拉著他沉進了湖裡。
雁危行卻絲毫沒有反抗,他甚至有餘力轉頭對年朝夕說:“兮兮,你彆過來,我似乎和它有仇,它找我是在尋仇,我能對付它,你在岸邊等我。”
年朝夕信他個鬼!
她眼睜睜看著那觸手在她麵前將她的人抓走,觸手沉入湖底,湖麵之上頓時一片平靜,雁道君生死不知。
年朝夕氣急敗壞!
她既氣那觸手敢動她的人,又氣雁危行這麼危險的事情都自作主張。
還未婚夫,這麼不聽話的未婚夫就該直接打一頓!
她氣急敗壞,願意聽他的話老老實實等在岸邊才有鬼,幾乎是在雁危行被拉進湖底的那一刻,年朝夕毫不猶豫的朝湖邊衝了過去。
她跑過沈退身邊,看都沒看他一眼,沈退卻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衣擺。
年朝夕定住,神情冷凝,直接一腳踢了過去:“放開!”
沈退不肯鬆手,低聲咳道:“兮兮,你不能去。”
年朝夕:“關你什麼事!”
沈退抬頭看她,雙眼亮得可怕,他一把抓住腰間碎裂的玉佩,語氣急促道:“兮兮,你剛剛叫我的名字了,你在擔心我,你不想讓我死對嗎?還有這玉佩,玉佩是你送給我的,我從來不知道它上麵還有防護咒,是這防護咒救了我一命!”
年朝夕不太記得那玉佩了,但約摸確實是她在他要闖一個危險秘境時送給他的。
那時候他不愛佩戴防護法器,她就當成了個普通玉佩送給他。
年朝夕就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不記得了。”
沈退眼神一黯。
年朝夕趁機拉回了衣擺,毫不猶豫奔向了湖邊。
沈退又急又氣,卻站不起來,隻厲聲道:“兮兮!這裡不能用靈力!他必死無疑!你下去還準備給他殉葬嗎!”
“你閉嘴!”年朝夕轉頭吼他,聲音篤定道:“雁道君從來沒騙過我,他說自己能贏就一定能贏,我下去給他加油鼓氣不行嗎!”
沈退閉了閉眼睛,柔下了聲音,哄道:“兮兮,你過來,彆下去,既然你覺得他能贏,那就在岸邊等著他。”
年朝夕聽也不聽,直接轉過了頭。
“兮兮!”沈退攔不住她。
然而要下去之前,年朝夕卻突然說:“沈退,你知道我剛剛為什麼不想讓你死嗎?”
沈退抿了抿唇:“我不想知道。”
年朝夕卻自顧自地說:“因為你身上有魘兒的妖脈,魘兒詛咒你,用了自己的妖脈,這麼多年了,想必你也知道。”
沈退不說話。
年朝夕卻沉聲道:“等我出來,我會親自剝下你身上的妖脈,我救你一命,你還我妖脈,我們算兩清了,從今以後,你要是有怨氣有不甘,大可以來找我報仇。”
沈退沉默片刻,突然慘笑道:“我早該知道,但也好,這妖脈在我身上,我日日煎熬折磨,兩百年來沒睡過一個好覺,你拿去也好。”
他這麼說,但年朝夕根本不相信他會老老實實等她剝妖脈。
她伸出手,腕間的鐲子直接飛了出去,飛到半空中飛快變大,將沈退圍在了中間。
他身受重傷,再有這個束縛的法器在,他跑不了。
年朝夕毫不猶豫地跳進了湖裡。
沈退看著她跳進去,突然慘笑道:“兮兮,你以為我說得假話嗎?”
他抬起手中的劍,毫不猶豫地刺向胸口那兩百年未曾愈合的傷口。
“哪用你動手,我親自剝給你。”
作者有話要說: 萬萬沒想到我二十幾歲了還能長個,今天量身高,量了整整五次,確認自己又長了三厘米!感謝在2021-09-08 14:41:16~2021-09-09 09:53:5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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