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五十一章。(1 / 2)

淨妄給四代弟子講完經出來, 頭昏腦漲。

他伸手鬆了鬆身上那身莊嚴袈裟的扣結,轉頭就準備出宗門。

可還沒走出講經殿,他就被自己師兄淨覺攔下來了。

佛法高深性情平和的淨覺法師在麵對自己這個年紀最小的師弟時總是輕而易舉的就被引動嗔念, 再也沒有外人麵前那副得道高僧的模樣。

就比如現在。

在一群平均年紀還不到十五歲的二代弟子好奇的視線裡, 他看到自己那一副芝蘭玉樹長相的小師弟還沒出講經殿就已經伸手將身上的袈裟扯的歪歪扭扭,一副早死早超生的解脫模樣,絲毫不顧及自己比他們長了兩輩的長輩威嚴。

淨覺的臉色頓時就黑了。

他上前就攔住淨妄, 刻意壓低的聲音裡帶著警告:“當著小弟子們的麵你也給我注意點!你好歹是個二代弟子,佛宗最年輕的長老,言行舉止還要我提醒你嗎?”

如果是彆人這麼教訓他的話, 他早一句“關你什麼事”懟上去了,還能保證懟的那人不敢反駁。

但是麵對著名義上是師兄, 實際上撫養他長大和父親也差不多的淨覺, 他就收斂了很多。

他三下五除二扯正了自己的袈裟, 狀若乖巧地說:“哦, 我還真忘了。”

淨覺:“……”

這就是他這小師弟的“收斂”。

放佛宗其他長老身上, 誰能理直氣壯的說上一句他忘記自己是長老了?

淨覺有時候恨不得他這個師弟彆對他收斂, 像懟彆人一樣直接把他懟回去, 他也好找個理由打他一頓,省的像現在這樣天天被氣得半死不活。

他伸手捏了捏眉心, 在心裡念了兩句清心咒提醒自己勿動嗔念,隨即壓著脾氣說:“你徒弟回來了, 你今天彆出去了。”

“伽引?”淨妄終於想起來自己還有這麼個徒弟被他給派去月見城了。

然後他伸手算了算日子,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頓時麵色大變。

佛門年紀最小的長老頓時連裝也不裝了,在一眾小弟子驚悚的視線中直接扒下了剛被他整理好的袈裟,一把扔進了自己師兄懷裡, 隨即一身輕鬆的往自己院子跑。

一路上大小和尚一邊叫著“小長老”、“師叔”、“師叔祖”,一邊看著年紀不大輩分高的嚇人的淨妄袈裟也不穿的絕塵而去。

淨覺懵了片刻,反應過來便咬牙切齒道:“淨妄!”

他提著袈裟,黑著臉也跟了過去。

淨妄回來的非常及時,也非常的巧,一進院子正好碰到他的不肖弟子伽引正從他庫房裡出來。

師徒二人一見麵,淨妄麵無表情,伽引愣了片刻,撓頭笑道:“師尊。”

他這徒弟走的時候不說穿金戴玉也是一身矜貴,連手腕上的佛珠都是潔白如玉的菩提子,而今落拓的仿佛剛要飯回來似的。

淨妄硬生生給氣笑了:“你這是把錢輸完了才回來?一回來就扒你師尊庫房補自己虧空了?”

他這個徒弟他太了解了,到了某個地方肯定要先賭儘興了才回來,所以一開始淨妄就沒覺得他能回來的有多快,甚至已經做好了他那徒弟耽擱個半年才回來的準備了,而今回來的這麼快,隻能是他這次手氣不好把錢都給賭輸了。

他想著就又掃了自己徒弟一眼,看見他連袈裟都沒了,頓時就覺得他這次可能還輸得不輕。

然而被揭了短的伽引這次卻是理直氣壯。

他一邊慢條斯理的把師尊的靈石往自己儲物戒裡裝,一邊唉聲歎氣道:“師尊,這次還真不是我賭輸了才這麼快回來的。”

淨妄聞言陰陽怪氣道:“不是賭輸了才回來的,難不成魘兒那丫頭看你不順眼把你趕回來的不成?”

整個修真界裡都能掙得三分薄麵的“魘姑娘”,也就隻有他敢叫上一句“那丫頭”。

伽引聞言歎道:“師尊猜錯了,這次若不是徒兒反應及時,魘姑姑怕是直接就把徒兒扣下了。”

察覺到自己徒弟不是在開玩笑,淨妄眼神一凝:“怎麼回事兒?”

伽引卻道:“在此之前我先問師尊一句,這世上有沒有什麼不靠血脈也能重新封印惡蛟的方法。”

淨妄覺得他在開玩笑:“怎麼可能!這世間若真有這麼厲害的封印法,戰神大人當年至於隻能下血脈封印嗎?”

伽引想了想,便道:“那我若告訴師尊,我這次去月見城親眼看到困龍淵封印破碎,然而不過一刻鐘就又被人補上了,師尊信不信?”

淨妄眼神一凝。

伽引攤了攤手:“看,我也不信,但魘姑姑說這是古籍之中找出來的新封印法。”

*

淨覺還沒追上自己師弟,就先看見自己唯一的徒弟哭得十分慘烈的從四舍崖的方向跑了回來。

淨覺眉頭一皺,上前攔住自己徒弟,低聲問道:“伽焚,有人欺負你了?怎麼哭成這樣了。”

小徒弟看到自己師尊,找到主心骨一般,哭得更凶了,淒慘道:“師尊!四舍崖上有鬼啊!不……是有魔!我看到有魔從四舍崖爬出來了……”

他眼神一凝,正準備說些什麼,一旁淨妄拽著自己徒弟突然冒了出來,不知為何十分火大的模樣。

他們本來是往宗門大殿的方向走,聽見“魔”字之後立刻停下了腳步。

他麵色扭曲,獰笑道:“自從雁……自從那個人當了魔尊之後,四舍崖都成禁地了,怎麼可能還有魔從四舍崖跑出來,我倒要看看是誰敢當著我的麵裝神弄鬼!”

說完拽著自己徒弟就往四舍崖跑。

淨覺麵色鐵青,連自己徒弟都顧不得,立刻追著那師徒二人跑。

……

“我倒要看看誰敢當著我的麵如何如何……”

雁危行用力回憶著,莫名回想起了這句話,然後衝年朝夕點了點頭,道:“這就是他最常說的口頭禪,是不是十分的煩人?”

年朝夕麵色古怪,聞言反問:“你為什麼會覺得這句話煩人?”

雁危行又想了想,皺眉道:“似乎是每當他說完這句話,總有人會當著他的麵做他口中那個‘看誰敢’的事情,被打臉的十分迅速,我那時似乎和他是同伴,總被他連累的十分丟臉。”

年朝夕麵色更加古怪了,問雁危行:“那你還記得那個和尚的名字嗎?”

雁危行聞言費力想了想,但沒片刻就一臉難看的扶額,一副拒絕回想的模樣。

年朝夕疑惑:“怎麼了?”

雁危行抬起頭,一臉反胃的模樣:“我總覺得想起他的名字對我來說都是一種傷害,那名字似乎都難以啟齒。”

年朝夕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雁危行的視線逐漸困惑。

年朝夕勉強止住笑,十分快樂道:“走吧走吧,我們先從這裡出去好好解釋解釋,省的這裡的佛修因為方才那小和尚的話誤會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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