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九十六章(2 / 2)

神識被帶動,一絲一縷的攀附在被她納入識海的符文信息上。

神識迅速流動,糾纏成一團亂麻的符文陣法漸漸被捋開。

年朝夕被帶動著,順著那符文陣法一寸寸攀爬,整個人仿佛進入了一種極為玄妙的境界,方才讓她摸不著頭腦的陣法如今居然清晰無比。

她甚至無師自通,留一半神識在識海中捋順符文陣法的同時,另一半神識迅速探出,摸索到自己方才探索到一半斷掉的方向,神識順著溶洞中的符文綿延向四麵八方,飛快地將剩餘的符文陣法不斷讀取到自己的識海之中,然後迅速分辨處理。

簡直比吃了德芙還絲滑。

然而年朝夕絲滑了,原本比她還絲滑的雁危行卻突然卡殼了。

年朝夕感覺很敏銳,立刻停了下來,問道:“你那邊出事了?”

雁危行“唔”了一聲,含糊道:“對麵來幫手了。”

幫手?

年朝夕立刻就想到了方才在自己麵前消失了的淨釋。

她警惕問道:“淨釋?”

雁危行:“是他。”

年朝夕立刻又急迫了起來。

然後她突然意識到什麼,敏銳地問道:“等等!你現在是在乾什麼!”

把雁危行帶走的是那死氣,它把雁危行帶到地下百丈,如今又喊來了淨釋,肯定不是單純想和他聊天。

在年朝夕想象中,他們現在應當是打的不可開交,雁道君時時刻刻等著她去拯救。

那麼他哪兒來的功夫分出神識來指導她控製識海?

意識到這一點,年朝夕險些破音:“你到底是在乾什麼!”

她整個人瞬間慌到不行。

然後她就聽見雁危行聲音沉穩道:“你彆慌,問題還不大。”

年朝夕:“……”

她聽見他淡淡道:“這裡有個大家夥想吞了我的生機,但估計是沒想到我是個硬骨頭,現在我們兩個正在對峙。”

他輕描淡寫的一番話,年朝夕聽得險些心肌梗塞。

有個想吞了他的“大家夥”在一旁,而且雁危行既然說是“對峙”,那就是說他現在也解決不了那個“大家夥”。

這生死關頭,對他來說叫“問題不大”?

年朝夕深吸了一口氣。

她覺得現在的雁危行有點兒不對勁,而且不是說他這個人不對勁,而是說……他仿佛一瞬間遊刃有餘了起來。

之前的雁危行遇事往往也都遊刃有餘,但那時的他所表現出來的遊刃有餘是出自對自己實力的自信,而現在……是一種仿佛對萬事萬物的漫不經心。

年朝夕沉默了片刻,突然問:“雁危行,你恢複記憶了?”

雁危行那邊安靜了片刻。

再開口時,他的聲音又變成了年朝夕熟悉的那種包容溫柔。

他說:“想起來一大半了,兮兮……我有很多話想和你說。”

年朝夕:“那你就等我過去。”

雁危行:“我瞞了你很多事。”

年朝夕:“你又不是故意的。”

雁危行輕笑了一聲。

笑聲落下,他淡淡道:“他們要過來了,兮兮,我在這裡等你。”

下一刻,紅色的光球在年朝夕腦海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年朝夕一頓,隨即更加迅速的用神識一遍又一遍掃過密密麻麻的溶洞,腦海中迅速解析著。

狗比淨釋都過去幫忙了,她的雁道君還是孤軍奮戰。

她死的那兩百年也就算了,她既然還活著,又怎麼可能看著他孤軍奮戰。

不管是誰,想吞噬他生機的、想拿他達成什麼目的的……

——都給我滾的遠遠的!

一瞬間,年朝夕的神識迅速攀升,一縷縷神識順著複雜的符文溯逆而上,最終都通通彙集到了同一個地方。

年朝夕猛然睜開了眼睛。

這萬千溶洞中陣法的節點,她找到了!

……

地下百丈。

雁危行站在一個巨大的骨架之下,轉頭看向了緩緩走過來的淨釋。

淨釋身邊,黑色的死氣幻化成似龍似蛇的模樣,黑氣之中亮起兩點猩紅的光,像是一雙眼睛一般,死死的盯著雁危行,散發著焦躁又忌憚的氣息。

那死氣之中隱隱有陣法的圖文顯現,那陣法與百丈之上溶洞中的陣法相連,純白的生機正源源不斷的被那陣法剝奪,然後被眼前的死氣吞噬。

它吞噬一分,便也壯大一分。

成百上千的人修妖修被剝奪的生機,居然是供養給了這死物。

雁危行收回了落在那死物身上的視線,淡淡的看向淨釋。

淨釋笑道:“雁道君,我們又見麵了。”

雁危行看了他片刻,平靜道:“你對兮兮動手了。”

淨釋訝異的抬了抬眉,隨即笑道:“切磋而已,小城主著實出乎意料。”

雁危行沒有說話,眼眸中卻添了兩分殺意。

淨釋像是沒有察覺一般,笑道:“但是更出乎意料的是雁道君啊,雁道君分了一半心臟給小城主,實力本應削弱才對,但沒想到雁道君實力削弱之下又被死氣侵入經脈,居然還讓我這小家夥無從下口,該怎麼說呢?果真不愧是當年憑人族之身讓整個魔族無不臣服的人。”

雁危行眉眼淡淡,沒有對淨釋如此了解當年的事表示絲毫驚訝。

他隻抬眼看了一眼那死氣,平靜道:“所以,這就是你要做的?你千方百計剝奪那麼多生機,就是為了喂這麼個死物?”

淨釋卻看了一眼他身後那巨大的骨架。

他道:“若是道君再晚來個一年兩年,我這死物說不定也能變成活物了。”

雁危行神情微微一凝。

淨釋沒等他開口,笑道:“死物變活,死而複生,很耳熟吧雁道君。”

他刻意壓低聲音道:“我正在做的,是和雁道君您一樣的事啊!唯一不同的不過是您怕小城主承擔業障,用了自己的心臟自己的生機,而我要的就是這世間最大的業障,所以用的是眾生的生機,但隻以結果看,你與我,也沒什麼不同的。”

話音落下,劍勢直逼麵門。

雁危行看著淨釋狼狽躲開的身影,冷冷道:“將這見不得光的東西和兮兮相提並論,你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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