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2 / 2)

年朝夕緩緩皺起了眉頭。

她問:“他向月見城求助,是沈退自己做主求助的嗎?”

燕騎軍搖了搖頭:“是沈退的一個下屬,以屬下探查,沈退本人應當並不知情,是他的下屬自作主張。”

年朝夕輕笑了一聲。

“不用管他。”她不緊不慢道:“另外這幾天稍微留心一些,如果他叛變的下屬來月見城探查,一律擋回去。”

“是!”燕騎軍應聲。

這就像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插曲一般,燕騎軍走後,年朝夕如往常一般洗漱、躺下。

閉上眼睛之前,她卻突然輕笑了一聲。

她突然想起,少年時的沈退,最渴望的便是出人頭地,於是他不顧一切的走到了年朝夕麵前。

他走到年朝夕麵前時,一無所有。

而如今,他也像當初一樣,最終落了個一無所有。

……

雁危行剛離開年朝夕的院子,腳步便停頓了一下。

隨即他若無其事的打開門鎖,走進了自己的院子。

站在院子裡,他這才開口道:“牧城主還不出來嗎?”

一片寂靜。

片刻之後,一個身影突然從寂靜之中走了出來。

那身影消瘦極了,月光之下,雁危行還看到了一雙幾乎被血色覆蓋的眼睛。

雁危行緩緩皺起了眉頭,聲音平靜道:“牧城主不去找個乾淨的地方閉關以對抗心魔,卻來我未婚妻的住處之外窺探,實在不是君子所為。”

牧允之聞言,輕笑一聲。

他緩緩道:“我倒也想找個乾淨安全的地方,所以這才來了月見城。”

他不是沒想過自救。

幻境中的記憶和真實的記憶混雜,他一度分不清何為真實。

時而,他覺得自己是幻境中的那個牧允之,兮兮早早地就死了,月見城破了,他時隔多年,功成名就。

每每這個時候,兮兮被萬魔分食的場景就會出現在他麵前。

這種時候他往往被恨意糾纏,恨那殺了兮兮的惡蛟,恨當初一無所知的自己。

幻境中那個牧允之的思維偶爾支配著他,將他與自己緩緩割裂。

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對兮兮有多在意,但與此同時,幻境中那個自己後來明明知道了兮兮的死因,卻緘默任眾人猜測的做法卻又質問著他,你真的有這麼在意嗎?

偶爾清醒的時候,他甚至會設想,如果現實中兮兮真的就這麼死了,他會怎麼做?

他想起幻境中那個牧允之的沉默漠視,於是,激靈靈的打了個寒戰。

因為他冥冥之中覺得,這就是自己會做出來的事情。

久而久之,幻境中的那個牧允之,成了他的心魔。

昏昏沉沉,他覺得自己不能這樣下去了。

他想找個地方閉關以對抗心魔。

這個地方需要絕對安全,也絕對值得信任。

於是等他再次恢複意識之時,他便來到了月見城。

於他而言,真正值得信任的地方,隻有這裡。

他覺得自己很可笑。

恰好,麵前的人似乎也覺得他可笑。

那人似乎是動了怒意,微微抬起手來。

牧允之看著他,卻突然道:“我少年之時,應當見過你一次。”

雁危行的手頓住,於是牧允之的記憶越發清晰。

那是在伯父為兮兮訂婚之後不久,他要去他為兮兮訂婚的那人那裡一趟,讓兮兮陪同。

兮兮仍舊在生氣,不肯陪同。

牧允之不知道怎麼想得,突然主動要求陪同。

但那一次,他並沒有看到和兮兮訂婚的那人,據說他是在閉關。

隻在離開的時候,他和伯父的飛劍已經離開很遠,牧允之回頭看,突然看到一個少年匆匆跑進大院。

他左右張望,從滿臉期希到滿臉失望。

牧允之莫名覺得,那應當就是和兮兮訂婚的人,兮兮的未婚夫。

當時,他不知道自己心裡作何感受。

正如現在他眼睜睜看著這人光明正大的現在兮兮身旁,卻什麼也說不了一般。

他慘笑道:“可是後來,陪她最多的明明是我,明明是我啊……”

雁危行麵無表情地聽著,突然一把提起他的脖頸,身影一掠,如鷹一般離開了月見城。

月見城外,雁危行狠狠將牧允之擲在了地上,眼神之中的殺意真實到讓人心寒。

但是很快他便收斂了下來,輕笑道:“兮兮不想讓我動手染血,我得聽她的。”

他半蹲下來,笑容寒涼:“來日我和兮兮合籍大典,希望你也能如今日一般清醒,不被心魔所控。”

“畢竟你也得親眼看一眼兮兮是如何與我一起在天道麵前合籍起誓,如何將我們的後半生托付於彼此,你才能死心啊,對不對?”

這一刻,牧允之眼前突然被血色迷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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