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世驍在夢中騎馬,天地開闊,他揚鞭騎馬心中的鬱氣也一掃而空。
忽然眼前開闊地帶就變了,他胯·下之馬消失,眼前出現了朦朧的霧氣。
那是在一片密林裡,林木不是京城裡常見的,像是大祁東部所生,而在密林裡,陡然出現了一個年幼的女子。
女子的五官他已經記不清了,隻記得她清瘦、憔悴、柔弱。
她發了熱,單手撫在樹上,甚至還把額頭靠向了大樹,繼而跌跌撞撞往山下走。
她應該不舒服,走路有些發虛。
之後霍世驍就皺起了眉頭,看這個女子走路做什麼?
意識到自己在做夢,霍世驍想要擺脫這個女子,偏偏身子不由自主跟著女子下山,見著她被人背起,蜷縮在少年的背上。
自那時候起,他就有些胸悶,心中十分不舒坦。
等到這女子下山後,畫麵變了。
同樣是那個女子的模樣出現在他眼前,不過她褪去了青澀,身著白色中衣。
依然看不清麵容,霍世驍隻記得她像是枝頭初綻的梨花,美得動人心魄。
她被人挾持上了城樓。
霍世驍仔細辨認,認出了這是京城的城樓,其他地方的城樓都不如京城的氣派。
為什麼會挾持一個女子上城樓,為什麼覺得這是要打仗的模樣?
霍世驍百思不得其解,隻能夠當做夢就是這般毫無道理可言。
忽然形式變化,她取下了銀簪重重戳在挾持她的那人脖頸處。
那位女子死死抱著男人一起墜樓,霍世驍忽然覺得自己的馬匹動了,他的胸膛也是劇烈的疼痛,疼得讓他皺眉,一隻手捂住了胸口。
霍世驍覺得自己分裂成了兩個,一個騎在馬上策馬狂奔想要把人接住,一個則是懸在半空之中讓他清楚地看到女子墜落的瞬間。
她這朵初綻的梨花,在枝頭綻開最美的花朵之後,在頃刻之間隕滅、消亡。
意識到她死了,他的頭也開始劇烈的疼痛,疼得霍世驍甚至覺得鬢角都開始生華發。
當他喘著粗氣從床上起來,丫鬟點燃了燈。
銀杏連忙把人給喚醒,這房間一亮,又有丫鬟香蘭進來了,“怎麼了?”
銀杏用帕子擦拭大公子的鬢角汗水,輕聲說道:“魘著了。”
“拿一麵手鏡。”霍世驍吩咐。
香蘭連忙去拿了手鏡,銀杏則是把燭火撥得更亮,看著霍世驍對鏡自攬,終於忍不住問道:“大公子,您是在看什麼?”
“這裡……”霍世驍從鬢角挑了一根白發出來,“先前有嗎?”
香蘭是負責給霍世驍梳頭的,連忙說道,“今兒晚上卸玉冠的時候還沒有看到。”
銀杏看著那根白發,“香蘭,你仔細想想,以前沒見到嗎?”
香蘭知道銀杏為什麼會這樣問,因為自己有時候有些馬虎。
“不會的。”香蘭仔細回憶了之後說道,“這根銀發比旁的頭發生得粗,我眼睛很利,一眼就看得出。”
霍世驍從夢中醒來,胸膛之中的沉悶散去了,頭疼還留著,血液在脈搏之中鼓動,他的手指纏繞住那根銀發,直接拔了下來。
“公子給我吧。”銀杏說道,香蘭則是伸手給霍世驍按壓剛剛拔頭發的地方。
“不用。”霍世驍說道,“拿個匣子過來,收起來。”
這個吩咐有些奇怪,不過銀杏應了下來。
做了一個古怪的夢,夢醒之後有些頭疼,還生了一根白發,霍世驍以為事情就這樣了,誰知道頭疼第三天第四天仍在。
小半個月的時間,頭疼在慢慢好轉,在霍世驍以為頭疼不藥自愈的時候,到了圓月這一日,他又做夢了。
這一次,依然是夢到那個女子,她在和一個胖乎乎的娃娃說話,之後又是跳城樓。
他的夢總是在女子墜樓後醒來,心跳如擂,熟悉的頭疼席卷而至,程度堪比第一次頭痛。
霍世驍第二根白發也拔了下來,這次求醫一並帶在身上。
他看過了宮裡頭的太醫,要是神醫的徒弟也看不了,他或許應該轉而求高僧做法。
霍世驍想著,要不是因為他自己很清楚他的頭疼和夢有關,甚至會懷疑是不是繼王妃終於忍不住,開始魘他了。
捏了捏眉心,霍世驍開口:“走,回客棧。”
而引泉則是不動了,“大公子,您說的是,我覺得咱們不應該一直看病,咱們應該去拜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