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顛簸,趕車的人幾次見著馮喬滿臉蒼白,幾乎要暈厥過去,忍不住想要停下來暫歇。
“馮四姑娘,我瞧著你臉色不好,要不然咱們先歇歇?”
馮喬沒說話。
那人舔了舔嘴唇,看著雨幕道:“這雨越下越大了,道上泥濘不好走,我記得前麵不遠的地方有幾戶人家,不如咱們過去休息一晚,明兒個天明再走?”
三殿下可親口吩咐過,要他完好無損的將馮喬送回馮家,親自送到馮大人身邊,可是馮喬眼下的樣子卻跟風中殘燭一樣,嘴唇乾裂泛青,臉上白的嚇人。
馮喬腦中有些迷糊,她強撐著攏了攏身上的披風,聲音沙啞道:“不必了,直接回京。”
“可是你身子…”
“我身子無礙。”
見那人遲疑,馮喬聲音重了幾分:“你們殿下應該吩咐過你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我再說一次,我很好,立刻回京!”
那人聞言也不敢再多說什麼,隻能猛一抽馬鞭,馬車速度就又快了幾分。
馮喬攀著車窗的扶手,穩著身子免得四處衝撞,腦子就好像有人在拽著來回拉扯,一陣陣的抽疼,身上明明發熱,肌膚上卻涼的透骨。
她顫抖著身子縮在披風下,將臉也藏在領子下麵,牙齒不斷打著哆嗦,她卻用力掐著掌心,不讓自己暈過去。
馮喬不敢停,她必須要立刻回京。
上一世馮蘄州出事的時間就是在這幾日,當時她和蕭閔遠一起被困在臨安城,父親不知道從哪裡得了她的消息,說有人在滄州見到了她,於是匆匆趕去滄州,卻不想途中遇上了匪禍,意外死在了滄州。
等到臨安事畢,她隨蕭閔遠回京之時,父親的棺柩早已經被匆匆下葬,她甚至連父親的最後一麵都沒有看到。
當時所有人都說父親是因為外出尋她才會意外而亡,可是她卻不信。
馮蘄州身邊一直都有親隨保護,更何況他行事向來小心謹慎,明知南都因水災戰亂,他必會避開危險,又怎會那般輕易就在滄州遭了匪禍?
馮喬緊緊握拳,如今一切都還來得及,父親還未離京,她絕不能讓父親這個時候前往滄州。
馬車行至京城之時,天色已經大亮,下了一整夜的雨也停了下來。
馮喬催促著趕車之人前往馮家,而馮家常青院中,馮老夫人卻是臉色鐵青,用力拍著桌子,氣得身子直抖。
“找不到?怎麼會找不到?!卿卿那麼大個人,你們怎麼就能把她給弄丟了,啊?!現在外頭這麼亂,你讓她一個孩子怎麼護著自己?”
馮恪守垂著頭,其妻劉氏跪在地上,掩著臉低聲哭泣著。
馮老夫人聽的頭疼,一摔手裡的佛珠氣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你除了哭你還能乾什麼?!我告訴你,要是卿卿真出了什麼事情,這個家你也彆呆了!”
“母親!”
劉氏猛的抬頭,不敢置信的看著馮老夫人,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種重話來。
馮恪守在旁忍不住開口:“母親,秀芝也不是故意的,當時情況那麼亂,卿卿沒有好好跟在秀芝身邊才會被人劫走。卿卿是二弟的女兒,是我們的親侄女,難不成秀芝還能故意盼著她出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