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夫人撐著床沿氣得喘著粗氣,一雙眼怨憎的瞪著馮喬,那模樣恨不得撕了馮喬。
馮喬安靜的看著腳下的藥碗,嘴角弧度未變,聲音連半點起伏都沒有。
“祖母說的是什麼話,你我乃是至親之人,祖母處處替我著想,卿卿自然感念祖母恩德。您若是安好,卿卿高興都還來不及,又怎會存那般不孝之心。”
“你這孽種會這般好心?”
馮老夫人滿臉諷刺,她對馮喬的話半個字都不信。
她若當真希望她好,那日在鄭國公府,她怎會那般當著眾人的麵故意下她臉麵;
後來她病重之時,屢次派人去請,她又怎會連回來看她一眼都沒有?
如果不是為了馮喬,馮蘄州怎會將馮家,將她這個母親拋諸腦後;
如果不是為了馮喬,馮蘄州又怎麼會出手對付馮恪守,讓得馮恪守從堂堂的大理寺丞,變成了如今從八品的太仆寺看管畜生喂馬的典牧令?!
她就是個禍害!
馮老夫人怒聲道:“你這孽種生來便是來克我們馮家的,恨不得我們沒一個安好。你彆在我眼前擺出這幅假惺惺的樣子,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早死!”
馮喬聽著那口口聲聲的孽種,想起自己死無全屍的娘親,眼底笑容更深。
她聲音軟糯,神態至誠道:“祖母哪裡的話,卿卿是真心希望祖母安好,畢竟祖母若是出了什麼事情,丁憂服喪須得三年。朝中之事瞬息萬變,爹爹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卿卿又怎會期盼爹爹不好?”
“你!”
馮老夫人一口氣噎住,憋得險些背過氣去。
劉氏和馮妍都沒有想到,馮喬居然會這般不給馮老夫人臉麵,當麵便咒她早死。
兩人看著馮遠肅時,眼底流露出幸災樂禍之色。
果然,馮遠肅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怒聲道:“馮喬,你怎麼與你祖母說話?!”
馮喬還未開口,劉氏就已經在旁扯著帕子低泣道:
“卿卿,我知道你厭我與你三姐,可老夫人卻從未虧待過你,她是你親祖母,這些年處處替你著想,護你周全。”
“當初你不顧老夫人阻攔,鼓動你父親離府也就罷了,後來你父親更是為你下手害你大伯與大哥,此間種種,我們都可以不計較,可你如今怎能如此咒罵你祖母?”
馮遠肅聽著劉氏的話臉色更沉,上前一步沉聲道:“你母親早亡,你父親難道就沒教過你規矩?如此目無尊長,還不跪下跟你祖母磕頭認錯!”
馮喬原就知道劉氏和馮老夫人打的是什麼主意,本是按捺著怒氣,不想與馮遠肅起了爭執,可是此時聽著馮遠肅的話,看著劉氏那掩不住的笑言,突然就笑了起來。
“磕頭認錯,憑什麼?”
“憑她是你祖母,是你長輩!”馮遠肅滿臉怒色。
馮喬溫糯而笑,那笑容明明燦爛至極,卻讓人無端覺得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