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遲疑道:“可是他們終究是你的親人…”
“三嬸,這世間並非親人便能待你至誠。”
馮喬淡淡道:“當初孫嬤嬤之事查出之時,祖母一味偏袒大房,不顧我險些喪命之事,隻想著要大事化小,後來更是用爹爹的名聲和我的閨譽來威脅爹爹,讓得京中流言四起,更拿孝悌來威脅爹爹,若不是爹爹有幾分手段,他恐怕早已經在朝中無法立足。”
“她如此對爹爹時,可曾想過我們是親人,她在鄭國公府中作踐於我,恨不得將我踩進泥裡毀了我一輩子幸福的時候,又何曾想過我們是骨肉至親,血脈相連?”
“祖母恨我,厭我至極,對爹爹更從無母子情分,她想要的,隻是彆人的遵從,隻是她馮府太夫人的一言九鼎,她容不得彆人違拗她的心意,甚至固執的想要將所有人都握在手中任她擺布,三嬸如今住在府裡,你當最清楚府中諸人的心思,你覺得我和爹爹會在這種情況下搬回去嗎?”
宋氏聽著馮喬的話,陡然就想起她回府之後的事情。
當年離京之時,馮老夫人雖說便已經是獨斷專行的性子,但遠沒有如今這般嚴重,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馮蘄州和馮喬這裡受了氣,再加上身子一直好不起來,每日都幾乎在病榻上渡過,所以脾氣卻越發古怪,連半點涵養都無,稍有不順之處,便破口大罵。
劉氏因著害得馮恪守丟了官,在府中的地位一落千丈,除了討好馮老夫人的時候,嘴裡便片刻不曾停歇的說著二房的壞話,馮長淮斷了仕途,整個人頹廢的與廢人無疑,而馮妍,那個往日囂張的女孩兒,如今乖順的不得了,收斂了所有脾氣,柔柔弱弱的見人便帶三分笑,言行舉止間挑不出半點錯處來,對她們三房也極為親近,可是宋氏卻總覺得馮妍給她的感覺十分不好,讓人難以與她親近。
就像是……
明明不該是這樣的性子,卻帶著張麵具處處透著虛假的感覺,讓人看著便覺得不舒服。
宋氏想著那一家子,心中搖了搖頭,彆說是性格本就強勢的馮蘄州了,如果換成是她,怕是出來了也不會再想著搬回去,麵對那一屋子糟心的人和事。
她伸手碰了碰馮喬的臉頰,帶著幾分憐愛道:“不回便不回吧,反正都在京中,見麵也容易,你爹爹忙著朝中的事情,有時候怕是顧不上府中,你在外也自在些。”
宋氏說完後便不再提馮府的事情,反倒是問起了馮喬的生活,間歇的講一些他們在越州時的事情給馮喬聽,她說話的時候聲音溫溫柔柔的,言語間帶著關切之意,卻又不會讓人反感,而她的笑容更是有種暖人心間的力量,讓人不自覺的便覺得親近。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就被馮熹拉著去了西側間。
“四姐,這是什麼啊?”
“四姐四姐,這個好好看呀,哇,它還會變色呢…”
“四姐,我爹爹也給我買了個這個珠子,比這個好看,回頭我送給你,對了,我還有好多好吃的呢,都給四姐吃!”
馮熹幾乎掛在馮喬身旁,因為正在換牙,說話還有些漏風,嘰嘰喳喳的像隻小麻雀似得圍著馮喬打轉。
馮喬對她極有耐心,眉眼彎彎的陪著她玩鬨,而宋氏就在旁看著,不時的笑著出聲說上幾句話,換來馮熹不依耍賴的聲音,一時間馮喬的小院熱鬨的不得了。
衾九進來的時候,馮喬正陪著馮熹數著走馬燈裡的小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