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越妃走前的狠話,陳安眼底劃過抹嘲諷。
在這皇宮之中,除了帝王之外,誰能保證自己永遠長盛不衰,聖眷再濃,也比不上一朝帝心生厭。
七皇子失勢,越妃不懂自斂其身,以病弱之勢博陛下憐心,反而如此上下奔走,處處招惹是非,這是生怕陛下不夠震怒,而七皇子罪責還不夠重嗎?
往日看這越妃也是個聰明人,如今倒才覺得,也不過如此。
“讓人吩咐下去,好生盯著朝霞宮,彆讓越妃鬨出什麼亂子。”
身旁的小太監點點頭應承下來,陳安便準備轉身入禦書房,誰曾想還不待離開,身旁的小太監便突然開口道:“公公,馮大人來了。”
陳安麵露詫異之色,遠遠見著馮蘄州過來,連忙收斂了方才臉上的那絲厭惡,堆起笑容上前:“馮大人。”
“陳公公。”
陳安笑著就想說話,誰知道卻在看清楚馮蘄州身上的衣著時頓時愣了愣,隻見馮蘄州身上穿著常服,上麵染著些汙跡,而他頭發雖然梳理過了,臉上卻看著有些狼狽,那冒出來的胡渣幾乎遮住了整個下巴。
陳安忍不住說道:“馮大人,你怎得這幅模樣就入宮來了,可要雜家讓人帶你去偏殿梳洗一番……”
“不必了,聖上召見,馮某不敢耽擱,勞煩陳公公通傳一聲。”
陳安遲疑了片刻,這才入內通傳,而等到永貞帝見到馮蘄州這幅模樣入內之時,直接黑了臉。
“罪臣馮蘄州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永貞帝沉著眼看著馮蘄州,目光落在他尚未來得及打理,胡子拉碴的臉上,緩聲道:“馮愛卿此話何意,大理寺已然查明,先前之事愛卿乃是遭人構陷,如今既已真相大白,愛卿又何來罪臣之說?”
“愛卿此次蒙冤受罪,朕定會好生懲處那些個奸人,還愛卿一個公道。”
馮蘄州聽著永貞帝安撫的話,卻半點沒有起身之意,而是滿臉難堪道:“罪臣多謝陛下寬宏,隻是此次之事臣卻依舊難辭其咎,臣有眼無珠,認賊做母,不識馮遠肅居心叵測,為其奔走將其置於高位,卻不識其狼子野心,任其在朝中興風作浪,險些害了陛下性命。”
“罪臣枉負聖恩,本該以死謝罪,隻是臣不願這般輕易放過馮家眾人,臣懇請陛下看在臣多年追隨陛下,忠心耿耿的份上,讓臣主審馮遠肅一案,為臣之母親,妻子昭雪!”
永貞帝看著毫不掩飾仇恨之意的馮蘄州,聽著他想要報複馮府眾人的話語,原本對他的忌憚瞬間便消散了大半,而守在一旁的陳安卻是忍不住多看了馮蘄州一眼。
這馮蘄州表現的如此毫不遮掩,甚至還說出他之前暗中替馮遠肅打點,將其推上侍郎之位的事情,他到底是本性如此,還是知道陛下對他生疑,所以才故意如此,讓陛下以為他睚疵必報,對馮家眾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從而對他之前所行之事釋懷?
如果是本性如此倒也罷了,如果是故意為之,那他之心思……實在太可怕。
永貞帝看著馮蘄州開口道:“馮蘄州,可知你方才所言代表什麼?你雖不願與馮氏眾人為伍,可身上畢竟留著馮姓之血,你若親手處置了馮家眾人,就算緣有因果,也必遭閒言,辱及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