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榮盤腿坐在一旁,聽著兩人的話奇怪道:“這都快年節了,百裡怎麼這個時候來京城了?”
“小修修叫我來的。”百裡軒半趴在桌上,一邊叼著肉吃,一邊嘀咕道:“這肉有點鹹。”
邵縉和鄔榮都是看向廖楚修,廖楚修淡淡道:“之前我一直在查我父親的死因,後來查到柳家和溫家。”
“柳家和溫家?”
邵縉皺眉道:“柳家和溫家在先帝在位時權盛,可是自從新帝上位後,兩家便日薄西山,如今柳家的家主柳相成不過擔了個鳳閣閣老的閒職,而溫家那邊,溫正宏雖然是鄭國公,可手中並無實權,溫正宏此人更是事故圓滑,說好聽了是誰都不得罪,可說難聽點,不過就是個牆頭草,風往哪吹就哪邊倒,他們怎會與鎮遠侯之死有關?”
廖楚修聞言看向鄔榮,淡淡道:“你覺得呢?”
鄔榮拿著酒杯轉了轉:“我倒是覺得那兩家不像表麵上那麼簡單,先說柳家吧,柳相成雖然隻是個鳳閣閣老,甚至久不議政,可是你們彆忘了,他十年前拒絕了陛下讓他掌管太學的差事,反而去了寒山院。”
“那寒山院本就是容納天下寒門學子的地方,而能入其中修學的,都是寒門士子中的佼佼者,每年科考之中寒山元中的學子都能占得一席之地,而那些人算起來幾乎都是柳相成的門生,柳家子弟雖然官職都不算高,可是若論人脈,柳家卻不輸於任何人。”
“至於溫正宏……”
鄔榮悶了一口酒,將酒杯放下後說道:“溫正宏這人表麵上看上去或許有些窩囊,可實際上卻並非如此,我任職大理寺卿之後,曾經翻看過當年先帝駕崩,新帝即位後那幾年的一些案子,你們或許想不到,當年先帝身邊許多看重的朝臣,在咱們這位陛下登基之後,都或多或少因為各種原因獲罪。”
“輕則官位動蕩,貶黜出京,重則性命不保,全家流放,可是當年深受陛下信任的溫家卻是存留了下來,溫賀可是先帝身邊最倚重的大臣,陛下怎麼可能會放過他們?”
“我當時挺奇怪的,便有意跟一些朝中老臣打探過消息,得知陛下即位那一年,溫家的確是被陛下打壓的厲害,陛下更是一副想要將溫家趕儘殺絕的架勢,可偏偏奇怪的就是,就在溫家風雨飄搖眼看著不行的時候,陛下卻又突然收手,不僅保留了鄭國公的爵位,後來甚至沒再對溫家出手。”
“這些年溫正宏不求上進,圓滑為人,未必就是他的真性,鄭國公府能屹立不倒,可絕非是一個牆頭草能保得住的,而且我記得,鄭國公府和柳家還有姻親吧,溫正宏的繼母,那位鄭國公府的老夫人可就是出自柳家。”
百裡軒自在慣了,對朝政之事向來沒什麼興趣,聽著鄔榮的話說完之後,他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對著廖楚修問道:“所以小修修,你是懷疑是柳家和溫家害了鎮遠侯?”
廖楚修點點頭。
“原因呢?鎮遠侯與他們沒什麼仇怨吧,那一年大戰之時,鎮遠侯戰敗的那般蹊蹺,如果當真是他們下的手,總該有一個原因吧?”邵縉疑惑道。
廖楚修:“原因很簡單,我父親一直在查先帝死因,還有先帝印信的下落,當年南越之戰前,已經有了頭緒,他本是準備那場大戰結束回來後就處理此事,隻是沒想到卻殞命其中。”
“我母親說,當年我父親曾跟她提起過此事,說永貞帝即位之事恐有謀逆,而且你們可還記得鄭春生?”
邵縉皺眉道:“你說的是,當年鎮遠侯身邊那個臨陣逃走的副將?”
“就是他,當年父親帶兵血戰之時,鄭春生臨陣逃脫,帶走了所有的援軍,他雖然口口聲聲說父親是死於戰場,可是我卻不信,我查了他許久,他都未曾露過馬腳,直到上次我借著他兒子和郭家議親之事,讓得柳老夫人攙和進來,讓他與鄭國公府生隙後,他才露出些破綻。”
那次在濟雲寺裡,溫祿弦打了鄭家三郎,溫正宏和柳老夫人為了替溫祿弦善後,親自帶著鄭覃的外室和孩子上門,逼著鄭春生鬆口不再追究其子被打的事情。
當時這件事情鬨的很大,鄭家和溫家本該結仇,而鄭家也吃罪於郭家,可是誰曾想沒過幾日,溫正宏竟然親自出麵,和鄭家聯手壓下了此事,而柳老夫人也親自尋了郭夫人,替鄭家說和。
若說其中沒有蹊蹺,怎麼可能?
溫正宏和柳老夫人可不是什麼心慈手軟之人!
廖楚修眼底流露出些殺意,手指微動間,下意識的就想要去摸腕間的佛珠,隻是到手指落空才想起來,那佛珠他已經送給了馮喬。
想起那笑起來軟乎乎的小姑娘,他眼底殺意散了開來,收手摩挲著衣料開口道:“鄭春生近來連升兩級,他弟弟也從京外調了回來,入了吏部,我查過這其中有鄭國公和柳相成的手筆。”
“鄭春生手裡應該是有什麼把柄能要挾兩人,才能讓得溫、柳家替他出力,可是他是武將,與文臣本無來往,除了當年南征戰敗之事外,我想不出來他還能有什麼東西能當作把柄,來要挾他們。”
屋中三人聽著廖楚修的話,臉上都是若有所思。
如果廖楚修所說的沒錯的話,那麼當年鎮遠侯突然戰敗的事情,恐怕真的和溫家、柳家脫不了乾係。
百裡軒吊兒郎當道:“小修修,你向來是有仇報仇,既然查到了這麼多,按理說應該早就動手,可是你放任那個什麼春生活著,也沒下手去動溫家和柳家,所以他們身後還有彆人?”
邵縉也在旁說道:“對啊,溫家和柳家既然做了這麼多事情,想必是有所圖吧,能讓他們如此小心翼翼偽裝行事,甚至暗中與武將來往,十之八九是與皇位奪嫡有關,他們支持的是誰,大皇子還是四皇子,還是襄王?”
廖楚修搖搖頭:“都不是。”
“都不是,怎麼可能,朝中有希望能夠登上皇位的,也就他們三人,其他的皇子要麼還年幼,要麼就是才能不夠出身太低,他們既然想要輔佐新皇,總要挑一個有希望的吧?”邵縉劍眉緊皺道。
旁邊的鄔榮卻是一直麵色微沉,他一直在想著廖楚修剛才的那些話,想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腦子裡閃過一道奇怪的念頭,猛的抬頭看著對麵趴在桌上大口吃肉的百裡軒,瞪大了眼對著廖楚修驚愕道:“你說的人,該不會是八皇子吧?!”
“八皇子?!”
邵縉險些沒坐穩:“彆鬨了,八皇子就是個病秧子,他幾乎一年四季都呆在憶雲台養病,不進宮,不入朝,不與任何人來往,我這幾年一直看守禁宮,八皇子入宮的次數都能數得過來,而且陛下一直都在替他滿天下的尋找名醫,聽說他那病症恐怕活不過二十,你們彆開玩笑了,溫家和柳家怎麼可能輔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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