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悅發泄似得掐著小丫鬟,嘴裡罵著馮喬。
小丫鬟疼的渾身發抖,可是她卻像是早就習慣了似得,安靜的跪伏著身子,任由身旁的人打罵,而車外的車夫像是完全聽不到馬車內的聲音一樣,徑直駕車。
等到馬車到了範家門外時,車一停穩,範悅就怒氣衝衝的下了馬車,大步回了自己院子。
丫鬟連忙跟在後麵,可還沒進屋,迎麵一隻茶杯直直的朝著她臉上砸了過來,她根本就來不及閃躲,就被茶杯砸了個正著,隻聽得“砰”的一聲,茶杯碎落一地,而小丫鬟頭上卻是鮮血直流,眼前發黑的摔倒在地上。
“悅兒!”
門外傳來沙啞沉喝聲,範悅原本還想摔東西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她扭頭看向門外走進來的人,一雙眼睛忍不住微縮,原本抱著手裡準備想要砸的瓷瓶站在那裡。
進來的是個看起來蒼老的婦人,她背脊彎曲,走路時身形微跛,頭上帶著短款帷帽,四周垂落的皂紗堪堪到頸,遮住了她整張臉。
她走進來時先是看了眼四周,然後就低頭對著門口摔倒的丫鬟說道:“你先下去吧。”
那丫鬟連忙捂著頭退了出去。
那老婦讓人關上了房門,這才靜靜看著範悅。
範悅隔著那層黑色皂紗,仿佛感受到了老婦人銳利的眼神,她臉色不由有些發白,臉上哪還有半點之前的跋扈,更看不到半點之前與郭聆思和馮喬相見時的從容。
她感覺著那老婦人靠近自己,伸出一雙布滿蒼瘢的手朝著自己探來,她不自覺的打了個顫,險些沒忍住後退,卻逼著自己不敢動彈,正當她以為那人要教訓她時,誰知道那雙手卻隻是取走了她手中的瓷瓶。
範悅懷中一空,臉色有些發白:“阿嬤…”
“我與你說過多少次了,喜怒要不形於色,更要時時注意你自己的身份,你是範家小姐,不是小門小戶的女子,你想要最好的姻緣更高的地位,就要有與之相配的氣度形容,可你看看你今日的言行,你簡直太叫我失望了。”
那老婦人說話時語氣沒什麼起伏,可是當她那猶如沙石摩擦極其沙啞的聲音說出這些話來時,卻是讓範悅臉色更白。
範悅被老婦人教訓時絲毫不敢吭聲,垂著頭站在那裡乖順至極,而老婦人見她這模樣,卻失了訓斥的心思。
她走到一旁撐著桌沿坐了下來,半晌後才說道:“說吧,今日出了什麼事情,讓你這般失態?”
範悅抿抿嘴沒說話,她不想把今日的事情告訴眼前之人,畢竟說是被一個小女孩諷刺到言行失態,太過丟臉,可是那老婦人卻像是知道她想什麼似得,淡淡開口:“你今日和謝氏去了郭家,郭家既然答應不再追究此事,想必也不會太過為難你。”
“這幾年你也算是有些城府,尋常事情斷不會讓你這般失態,而能讓你如此的,隻有你看重的人或者事情,我記得郭家的人和榮安伯交好,所以…你今日這般,是和馮蘄州有關係?”
被老婦人一口道破了心思,範悅臉上一陣赤紅,見眼前之人隔著帷帽像是在看著她,她攪了攪手指。
“說吧,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範悅聽出身前那人語氣裡的不滿,心中有些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