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長淮心中急轉,麵色卻是裝著被馮妍的話安撫下來,他垂著眼低聲道:“妍兒,我是你哥哥,我們本就是一體,難分你我,你若是出事,我又怎麼可能獨善其身。”
“我知道你恨馮蘄州和馮喬,也知道你想要對付他們,可是你想沒想過我們如今的處境?”
“你我都是罪臣之子,尋常之人與我們來往尚且都怕惹人非議,若非有所圖謀,誰又會幫著你一個無權無勢的孤女,去對付當朝權臣?”
“你心思單純,我怕你被人利用,更怕你成了彆人對付馮蘄州的工具。”
馮妍聽著那句“無權無勢的孤女”,頓時嗤笑出聲,她是沒權沒勢,她是沒有家族護持,可她卻知道其他人不知道的事情,更能預知那些彆人不知道的未來。
她是老天的寵兒,是注定要出人頭地,成為人上之人,她憑什麼要呆在這種地方混吃等死?
馮長淮看著她臉上不屑,雖然生氣,卻還是繼續勸道:“我知道你心中不平,可是馮蘄州和馮喬絕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就算王家咬死不認,但是他們隻要有半絲懷疑到你,就足以讓他們動手除掉你,絕不會留你。”
“今日我請了陳大夫來瞧過母親,陳大夫說,母親的身子越來越差了。如今我們三人相依為命,哪怕是為了母親,你能不能不再去摻合這些事情,好好的過日子?”
馮長淮眼色認真,伸手拉著馮妍的手輕聲道:“我會尋一份好的差事,努力做工,儘早替你攢份嫁妝,為你尋一個好的夫君。我們就安安穩穩的,好嗎?”
馮妍聽著馮長淮的話,沒有半點動容,反而直接揮手甩掉了他的手,冷笑道:“替我尋一個好的夫君,憑什麼,就憑你那連份好些的胭脂都買不起的工錢,馮長淮,你憑什麼要我嫁給個市井之人,一輩子貧苦?”
“說來說去,你還是怕我連累你,你放心,就算我死了,我也不會牽連你半點!”
馮長淮見著馮妍轉身就走,臉色陰沉下來,開口道:“那母親呢,你也不為她想想嗎,母親身染沉屙,怕是熬不了多久了,你難道忍心讓她最後的日子裡也難以安寧嗎?”
馮妍腳下停了停,臉上劃過抹遲疑之色,卻終究擋不過她心底野望。
她不能停,她好不容易才搭上了那人,隻要說動溫祿弦為她所用,隻要能除了馮蘄州,她就能成為人上人。
馮長淮看著馮妍頭也不回的離開,甚至根本就沒回頭去看看床上的劉氏,眼底那僅剩的溫度消失殆儘。
他緊緊抓著手裡的金簪,低笑出聲。
她說的冠冕堂皇,句句都說不會牽連於他,可她若真與人合謀,想要害馮蘄州和馮喬,成了彆人手裡的筏子,她以為她出了事情,馮蘄州他們會放過他和母親?
說到底不過是自私罷了,無論是劉氏還是她,都抵不過她心中的野心。
她不安於現狀,與虎謀皮,卻從來沒想過,事敗之後會如何,甚至哪怕明知道劉氏身子衰敗,快要死了,她依舊不肯讓她的野心為她母親的命退讓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