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貞帝就那麼淡淡看著安嶽長公主,直將她看得驚嚇不已之時,這才收回視線說道:“昭平擅闖禁宮,聖前失儀,念在皇姐今日受傷,此事朕便不與計較,隻是昭平畢竟是皇室郡主,代表著皇室顏麵,從今日起,皇姐便在府中好生教導昭平規矩。”
“皇姐今日也受了驚嚇,回府好生休息去吧,無事就不用進宮來請安了。”
安嶽長公主聽著永貞帝的話,之前不過是裝作蒼白的臉色,這次是真的失了血色,她身子癱軟的委頓在地,緊緊掐著掌心,那指甲幾乎都要嵌進掌心裡去。
永貞帝,這是變相禁了她的足。
永貞帝卻是沒有去看安嶽,而是扭頭看著廖楚修兩人,目光在邵縉身後的血跡看了一眼後,這才說道:“你們二人今日失職,致使兵庫司失火,宮中遇刺,朕本該降罪於你們二人,但是念在你們過往功績,便暫不予追究,現令你們二人通力追查今日之事,務必查清楚到底是何人所為。”
“朕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麼人有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算計於朕!”
廖楚修和邵縉都是鬆了口氣,沉聲道:“臣領旨。”
永貞帝在知道蕭閔遠和溫家的事情之後,便沒了其他心思,無論是邵縉也好,還是廖楚修也好,哪怕整個兵庫司的事情,也及不上溫家有謀逆之心半點。
此時他滿心滿眼都是襄王和溫家的事情,等著發完了一通火後,殿內所有的人都紛紛散去,殿內隻留下了永貞帝和陳安兩人。
陳安小心翼翼的看著永貞帝,站在他身前不遠處不敢言語。
他跟著永貞帝幾十年,沒有誰比他更清楚,永貞帝到底有多忌諱溫家。
當年先帝在世時,溫家輔佐先太子之時,就曾對當時還隻是皇子的永貞帝多方打壓過,那溫賀更曾直言永貞帝性情暴戾,不適合為君,後來永貞帝登基之後,老鄭國公溫賀更是知道了先帝死因。
永貞帝根本就容不下溫家,哪怕溫賀借病不見外人,更不與人談及先帝之事,永貞帝也容不下他們,甚至在那時便對溫家起了斬草除根之心,若不是溫家拿那個人交換,保全了自己,甚至還捏住了永貞帝的把柄,如今這世上怕是早就沒了鄭國公府,也沒了溫家。
想起那個人,陳安就是忍不住心生顫意。
如若溫家當真是與襄王勾結,甚至起了謀逆之心,那便真的是自尋死路。
畢竟如今這世上,再也沒有第二個那人,來讓他們保全自己。
隻是……
陳安想起當年的事情,想起那個女子,想起那仿佛一團亂麻的過去,還有憶雲台的八皇子……如果永貞帝當真要對溫家出手,當年的事情怕是就要瞞不下來,一旦溫家魚死網破,將當年的事情捅了出來,這天,怕是要大亂了!
陳安想到此處,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隻覺得有股風雨欲來之勢。
永貞帝卻不知道陳安心中已經百轉千回,他隻是麵無表情的背著手站在殿前,看著前方的龍椅許久之後,才幽幽說道:“陳安,今夜的事情,你怎麼看?”
陳安連忙低頭,恭聲道:“奴才不知,奴才隻是覺得,那兵庫司失火和宮中入刺客的事情太過巧合了些,陛下應當知道那兵庫司四周環境,輕易怎能起火,而且長公主遇刺這事…魯大人本該是在戍衛營,就算是有事入宮稟報,又怎會剛巧出現在內府苑附近?”
陳安點到即止,可是永貞帝卻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內府苑在西華門,出入宮之路卻是在東華門,而且這個時辰,沒有他的旨意,魯嘯一個戍衛營偏將,怎會入宮?
內府苑和入宮的路南轅北轍,內府苑又靠近後宮,魯嘯一個外臣,又怎會這般巧的就路過了內府苑,還那麼剛好的遇見的被人行刺的安嶽長公主?
永貞帝眼中閃過些陰霾,想起之前他剛對魯嘯生疑,安嶽就迫不及待為他解圍,而他對邵縉和廖楚修本無殺意,安嶽卻處處挑釁言語刺激,讓得他一時不察,險些處置了那兩人。
他嘴裡忍不住嗤笑一聲,帶著冷意道:“朕一直都以為,這朝中隻有那些個大臣,還有朕那幾個好兒子對朕這皇位感興趣,處處陰謀算計排除異己,可卻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朕這個皇姐居然也跟著摻合了進來。”
“她當年那般膽小怕事之人,這些年也過一直清靜富貴,朕還以為她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性子,卻沒想到到頭來,她卻還是和那些人一樣,起了算計朕的心思。”
當年他登基之時,殺了不少皇室中人,他這個皇姐是第一個向他投誠的人,甚至還當著滿朝大臣的麵支持他登基,並言說父皇已經傳位於他,支持他是正統。
他念著安嶽當年情誼,再加上她不過是個女子,才封了她長公主,賜了她榮華富貴,而安嶽也向來安分守己,從無半點僭越之心,所以這些年他才會捧著長公主府,甚至縱著她女兒胡鬨,可卻沒想到,安嶽居然也會與人合謀,算計他身下這皇位。
看來他這些年對她們母女是太好了些,好到讓她們已經忘了,她們能有今日的地位,能得眾人尊崇,能有現在的富貴恣意,都是誰給的。
永貞帝的聲音中說不出的嘲諷:“你說,朕這個皇姐到底是向著誰的?老大?老三?還是老四?”
陳安低垂著頭沒有說話,而永貞帝也沒想著聽他的回答。
整個殿中一時安靜下來,許久之後,永貞帝才開口說道:“讓暗衛去給朕盯著溫家的人,還有柳家,朕倒想要知道,他們龜縮了這麼多年,到底還有什麼本事,來謀算於朕。”
“還有,下旨,昭平郡主年逾十七,卻驕橫跋扈,性情魯莽,命皇後派教養嬤嬤前往長公主府,好生教昭平規矩,順便照顧安嶽長公主養傷。”
陳安心中微凜,知道永貞帝這是徹底不信任安嶽長公主了。
表麵上是派教養嬤嬤前去教導昭平郡主規矩,甚至照顧安嶽長公主養傷,可實則卻是為了警告和監視。
那安嶽長公主,是徹底觸怒了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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