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應該是個青年,嗓音很低,帶著點沙啞,低低地笑起來,帶著點氣音,甚至有些好聽。起先是輕笑,隨後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高,變得無比癲狂。
幾秒鐘後,容音再次聽到了刀具瘋狂劈砍金屬的聲音。
這一次聲音離她如此近,金屬的每次摩擦都能引起骨骼的戰栗,容音閉目抱住自己,如同雕像般靜默,紋絲不動。
十幾分鐘後,她才聽到了青年遠去的腳步聲。
她又在原地默默等待了十幾分鐘,才輕手輕腳地推開辦公椅,從辦公桌底下爬了出來。
她以那樣的姿態縮在那裡,起先幾分鐘,身體是針紮般的麻,到後來漸漸就沒了知覺,身體也開始發冷。直到現在,血液流通恢複通暢,身體才開始發酸了。
容音活動著手腕和腳腕,看著兩台被青年遷怒劈壞的電腦。
電腦是聯網的,代表了這個世界正常的時間,日曆在護士的辦公桌上,代表了醫院裡的時間。
——他們現在,就在當年即將發生火災的醫院裡。
這次地獄遊戲的通關條件,應該是在早晨五點之前逃離醫院,否則到時候,那場火災會重演,所有人都會燒死在這裡。
但是,她並不認為現在直接跑到一樓、走出醫院大門就算成功。
之前那個女人的斷頭,已經表明這場遊戲裡有靈異的成分在。除了剛剛那個瘋狂的青年,樓裡還會有鬼魂。
直接出去肯定會死。
目前的線索直指五樓,她必須過去看看。
容音走到門口,仔細聽了聽聲音,確認青年不在附近後,便走到了走廊儘頭的樓梯口。樓梯口處設有堅固的金屬大門,她走進樓梯口,回身把門鎖得死死的。
她扶著扶手,爬上了五樓。
邁出樓梯口的瞬間,容音就感覺到了一股撲麵而來的涼意。
這層果真是太平間。
她握了握手裡的刀,放輕腳步,在走廊裡穿行。
身側的房間門都是敞開著的,每一間的結構都相同,進門,視野裡的三麵牆壁都是成排的停屍櫃。
有的房間的中央還擺著幾張床,床上放著待冷藏的屍體,屍體上麵蓋著白布,白布無風自動,有時便會露出灰白色的腳。
路過每一間房間時,容音都會在門口停留片刻,卻並不打算進去。發現沒有動靜,她便繼續往前走。
還有十幾米到達前方轉角的時候,她忽然聽到了一陣詭異的聲音。
唧,唧。
那聲音有一種潮濕而粘膩的感覺,聽起來是牙齒齧合和吞咽,像是有人在吃什麼東西,隨後,一陣翻攪的聲音傳來。
啪嗒,有什麼**的東西掉到了地上。
容音放輕呼吸,貼著牆壁緩緩蹭到牆角,等待了幾秒後,趁聲音最響的時候,探出頭快速地瞥向聲源處。
一個穿著病號服的瘦弱女人正跪坐在一具血淋淋的屍體旁,狼吞虎咽著,她一手捧著紅色的碎塊往嘴巴裡塞,另一手在屍體的腹腔裡撈著,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
女人留著長長的黑發,頭發亂糟糟地垂在她臉上,整個人像個瘋子似的。容音看不清她的長相,隻能看到她被血肉糊爛的下半張臉和瘋狂咀嚼的嘴巴。
隻看了一眼,她便縮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