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的燈光不太好。
這麼大的地方,隻靠天花板中央的黃色小燈泡照明, 四處的牆角都很陰暗, 看不清東西。
容音走到角落裡, 垂眸看著那把唐刀。
這是一把純黑色的唐刀, 刀鞘上鐫刻著金色的神秘花紋。她將唐刀翻轉過來, 仔細盯著上麵的紋路。
原來鐫刻在刀上的是狼。
金色的奔狼。
容音想起了青年那雙充滿野性的淡金色眼睛。
狼的眼睛, 也是這種美麗的金色。
容音轉過頭,目光穿過堅固的牢門, 落在那個躺倒在地的人身上。
那個人穿著裁剪得體的黑色衣服, 他應該很瘦很高挑,即便是躺著也讓人覺得身形修長。
他的雙手交疊擱在腹部,與繡著金色花紋的袖口對比, 更顯得清透白皙。
即便是頭上罩著布袋子,也可以讓人毫無來由地相信, 他應該生得很好看。
是黑衣青年沒錯了。
容音輕手輕腳地朝牢門走過去, 還沒走到門口,地上的人便動了起來。
他將雙手舉過頭頂, 交疊墊在腦後,嗓音低沉:“什麼人?”
聽到鎖鏈的響動聲, 容音才注意到,青年的雙手被戴上了手銬,腳上也掛著沉重的鐐銬。
她抿起唇:“原來是你,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黑衣青年歪了歪頭,套在他腦袋上的布袋子也歪了過來。
他似乎在辨識她的聲音。
“原來是小兔子啊。”
聽出了少女的聲音, 魏軒輕輕勾起唇角。
雙手和雙腳都被束縛著,他慢騰騰地站起身,伴隨著鐐銬與水泥地摩擦的聲音,他緩緩走到了牢門前。
“你果然能找到這裡。”
魏軒比容音要高很多,說完這句話後,他便低下了頭。
容音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她踮起腳,雙手繞到他的脖頸後。布袋子是用繩子來控製鬆緊的,她摸到了那個死結,耐心地解開。
容音的皮膚白皙清透,溫度比常人要低很多,魏軒的皮膚也同樣雪白,溫度卻很高。
她的手腕無意間擦過他的脖頸,感受到了那股溫暖。
解活結很容易,死結就比較困難,更何況這個死結係得很緊,耗費了容音很長時間。
兩人的距離很近,青年溫熱的呼吸隔著布袋噴到容音的額前,他低低道:“你沒有什麼想要問我的嗎?”
“比如,收割者是什麼,你又為什麼會放我走嗎。”
容音解開了死結,她抬高手腕,將布袋取了下來。
青年那張精致完美的臉再次出現在了她麵前。
布袋將青年的頭發弄得淩亂不堪,幾縷碎發落在他的額前,試圖擋住那雙漂亮的淡金色眼睛。
魏軒直起身,垂眸凝視著她:“對。”
容音後退了半步,平靜道:“你以前殺過很多人。”
“我猜,地獄會評判我們生前的罪行。”
“罪比較輕的,作為玩家投放進生死遊戲裡,如果他們能活過多次遊戲,就可以獲得新生的機會。”
“而那些手上沾過太多血腥、殺戮能力又比較強的,就永遠被留在了地獄,成為了收割者。”
“收割者隨機出現在各個遊戲中,任務是殺光當場遊戲內的所有玩家,失敗的話會受到懲罰。”
“這樣,收割者就成了地獄提高遊戲難度的手段。”
容音看向青年手銬上的鑰匙孔,在腦海中與自己口袋裡的鑰匙對比,發現並不契合。
“所有的收割者都隻顧著完成任務,每天殺紅了眼,隻有你思考到了其中的隱藏規則。”
“嗯?”
被關起來,魏軒也沒有絲毫的不適,他懶懶地倚在鐵欄杆上,打著哈欠:“猜得不錯,繼續說說看。”
“地獄的目的本來是洗刷罪孽,卻讓收割者不斷地加重了自身罪孽,這本身就是矛盾的。”
“你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即便會受到嚴重的懲罰,你也想要試試看,如果自己放過了某個看起來比較弱小的玩家,會不會被地獄判定成善心猶在,從而被赦免,擺脫收割者的身份。”
容音抬起頭,閃著淡藍色星芒的黑眼睛與青年對視。
“而你選中的那個玩家,是我。”
魏軒垂下眼睫,目光落在容音光潔如初的臉頰上。他漆黑的瞳仁顫動起來,像是泡在水裡的黑色水晶球般逐漸變大,黑黑亮亮的。
“把你的手腕給我。”
以他的武力值,本可以輕而易舉地捏斷她的脖子。
容音並不覺得青年會對她做什麼,她把手腕伸到柵欄的空隙間,垂眸淡淡道:“地獄應該不會輕易放過你,你出現在這裡,是因為被設下了什麼限製嗎?”
話音未落,一股尖銳的疼痛從手腕處傳了過來。
青年將唇印上了她的手腕,上麵留下了深深的牙印。
容音的皮膚比較嬌嫩,很快就滲出了血絲,她麵無表情地抽回手,卻被魏軒握住了。
他垂下頭,細細地舔舐著上麵的血跡,嗓音喑啞:“你的臉怎麼回事,我做過的標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