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變得寬闊的肩膀上長著無數女神的頭顱,她們臉色慘白,遍布血絲,雙眼翻白,嘴唇是血般的紅。無數顆人頭擠在一起,像是成捆的氣球,不知道何時會爆裂。
所有人俱是大驚失色,紛紛退開。
周圍全都是發狂的藤蔓,幾個玩家立刻退的遠遠的。他們四個人爬到了不遠處的某棵枯樹上,這棵樹雖然枯死了,但軀乾仍舊很結實,他們蹲坐在樹上,看著不遠處渾身浴血的魏軒。
容音看向遠處的時候,青年正踩著少女的肩膀跳起來,揮刀砍掉了兩顆女神的頭。他滿身滿臉都是血,卻笑得異常開心。
“這樣的程度,才配做收割者啊!”
張傲玉:“......”
夏清羅:“......”
吳克:“......”
三人僵硬地轉過頭,目光落在容音的臉上:“他是你的隊友?”
容音點點頭,為了防止他們再次大驚小怪,她開口道:“他是我在新手副本遇到的收割者,後來地獄將我們綁定了。現在他是我的隊友,和我共同經曆遊戲。他已經很久沒有殺過人了,所以才會這樣,正常來說,他會很好地控製住自己。”
吳克吸了口涼氣:“在監獄他不是咬死了幾個人嗎?”
容音沉默了片刻:“那也是很久的事了。”
吳克:好吧,行吧,你說啥就是啥吧。
其他人死的死傷的傷,就連黑袍男人也被藤蔓捅穿了腹部,倒在地上生死不明,但玩家們沒有閒著。
張傲玉拿出了始終都沒有用過的槍,開始了他稍顯稚嫩的槍法表演,五發中了兩發,但是位置極好,全都命中了太陽穴。夏清羅則三發連射,銀色的箭精準無誤地紮進了花蕊少女的眉心。
等到青年收斂了他的笑,屠殺也接近了尾聲。
四人從樹上蹦下來,他們三個不太敢接近還拿著刀的青年,去查看NPC們的傷勢了,容音獨自走到血泊中央,站在青年身側。
在這場戰鬥中,花蕊少女和魏軒都受了傷。
魏軒的肩膀後背和臉頰都有藤蔓抽打過的血痕,鮮血將他的黑衣浸濕,不停散發著血腥味,就連空氣也變得腥甜了幾分。
最明顯的還是青年臉上的傷口,一道猙獰的傷口從他的左邊眼底起始,穿過了他高挺的鼻梁,於他右邊唇角處堪堪停住。這道傷痕貫穿了他的整張臉,將他的俊美殘忍地破壞掉了。
花蕊少女也很慘,她脖頸上的頭全都被砍掉了,滾落在她的周圍,與她肩頭無數碗口大小的傷口相襯。她腰部以下的花瓣掉落了大半,血淋淋的肉露了出來,像是被強行拔掉鱗片的淒慘的蛇。
花蕊少女趴在地上,艱難地仰起頭,惡狠狠地盯著魏軒。
魏軒用刀尖抬起她的下巴,微微眯起眼睛:“你自找的。”
他將刀尖深入了一些,紮進了少女的喉嚨,卻沒有更加用力,而是慢慢轉動刀尖,在她的脖頸周圍劃出細細的血線。他的動作輕柔而優雅,如同在製作一件藝術品。
隻這短短一瞬,看到他帶笑的眼睛,花蕊少女忽然張大了嘴巴。
不對......
這種溫柔的,優雅的,慢條斯理漫不經心的手法......
她不會認錯的。
他們曾經是玩家的時候,作為隊友相處過很長時間。在第十二次遊戲失敗後,地獄給了他們機會選擇,是成為收割者為地獄效力,還是洗刷這次輪回的記憶,重新投入新手副本。
他們都有不願意忘掉的記憶,選擇了成為收割者。
雖然永遠被困在地獄不得超脫,但他們是狩獵者,不是獵物。
可是為什麼?
少女顫抖著仰起頭,看著明顯不認識她的青年。
地獄很少會對收割者的記憶進行改造,難道他就是那極少數嗎?
花蕊少女的目光過於複雜,明顯是和魏軒有故事。容音偏頭看了看魏軒,見他隻是嚴肅而正經地思考從哪裡下刀,便垂眸扯了扯他的衣角:“你的身體還在王宮裡躺著,彆在這裡浪費時間了。”
“怎麼,你不想讓我殺她?”
魏軒挑了挑眉,將唐刀放回容音背上的刀鞘裡。
“我發現你對女孩子總是容易心軟。”
容音拿出了沒用過的手帕,用清水打濕,遞給了他。
“痛嗎?”
魏軒用手帕擦拭著臉上的血跡,涼涼的手帕覆在傷口上,削減了他的疼痛:“這算什麼,我以前遇到過經驗豐富的玩家,戰鬥力也不必收割者差到哪去,這種也就是基本操作。”
容音不置可否,她轉身走向黑袍男人,其他玩家也都在那裡。她本以為黑袍男人有救,可就在她剛剛走到地方的時候,眼前的男人就化作了黑色的煙霧,消失在了空氣裡。
空地上隻剩下一件乾癟的袍子。
“所有的NPC都死了。”
夏清羅歎息道:“有時候NPC這麼多,就是在替我們這群玩家死。”
見容音過來,張傲玉遞給她一個小瓶子。
“這是黑袍男人讓我給你的,說是要還你的人情。”
小瓶子是古樸的黑色,瓶子中央雕刻著黑甲蟲的圖案,看來黑袍男人是把他的寶貝甲蟲送給了她。容音將瓶子揣進上衣口袋裡,對夏清羅道:“你那裡還有布帶可以用嗎?”
“你要幫他包紮傷口?”
見容音點頭,夏清羅望向她的身後:“我覺得你好像不用了。”
容音怔了怔,回過頭發現青年不見了,而精神明顯比之前差很多的銀毛狼正蹲坐在她的身後,蔫蔫地搖了搖尾巴。
就算是作為玩家,一路走來,他們付出的代價和吃過的苦也已經夠多了,幾人現在隻想快點找到諸神之淚,趕緊回答玩家空間裡休息。他們沒有在原地浪費時間,而是立刻動身前行。
“啊,我之前不小心偷聽到了你們的對話。”
跋涉的過程漫長而無聊。夏清羅悄悄地對容音道:“你的隊友變成人類後,受到的傷害是不是會成倍反映在他的身體上?”
容音不知道她打算說什麼,隻默默地點頭。
沒想到夏清羅忽然笑彎了眼睛:“你說現在王宮裡,王子豈不是血流成河,王後的巫女的表情會不會很精彩?”
容音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就在這時,走在前麵的張傲玉忽然開口:“我們到了。”
這簡單的四個字對他們來說意義非凡,容音撥開眼前的植物,看到了麵前宏偉的綠茵廣場。
當初他們隻是站在高處遠遠地瞧見了這個廣場,感覺還很模糊,直到現在,那種宏偉壯麗的感覺才撲麵而來。
這個廣場的占地非常大,一眼似乎望不見邊際。廣場上是綠油油的草坪,全都是碧綠的草,不長野花,半點其他顏色都看不見。在廣場周圍是女神們的石像,石像高大挺拔,威嚴肅穆。
那些女神像被擺成了圓形,所有女人都是垂著眼眸,盯著廣場正中央的一點鮮紅。幾人拿出了武器,慢慢地朝廣場中央靠近。
那是一朵很美很美的花。
花朵有著纖細嫩綠的莖,莖的中部對稱生著兩片修長的葉子,如牡丹般花色嫣然的花朵正盛開著,嫻靜而美麗。所有的花瓣都朝上簇擁著中心的花蕊,隻有一片花瓣有些鬆動,稍稍垂落下來。
花瓣幾乎與地麵平行,如同粉紅色的小船。
一滴晶瑩的露水在花瓣上滾動著,比水銀還要亮。
諸神之淚。
苦苦追尋的寶藏就在眼前,他們卻誰也沒有動。
吳克朝四周看了看,從地上撿起了幾塊石頭,幾塊扔向花朵附近的地麵,剩下幾塊則朝女神像扔了過去。石頭砸在地麵上,砸在女神像的身上,周圍沒有任何異動。
沒有突然塌陷的地麵,沒有如暴雨梨花針般密密麻麻的暗器。
張傲玉整理了一下袖口:“我去拿諸神之淚吧。我的手比較快,又有消除存在感的能力,我去是最合適的。”
吳克攔住了他:“我和你去吧,沒理由讓你獨自涉險。”
他們隻是臨時合作的玩家,還不是隊友,就算是隊友,也沒有資格讓彆人獨自做那麼危險的事,這個道理他們都明白。
“我去,隻是因為我最合適。”
張傲玉看了一眼夏清羅:“你那改變身體形狀的能力很特彆,以你現在的遊戲次數,每場遊戲應該隻能用一次吧。如果你可以反複用,這個活就會落到你身上。看能力布局,這個是我們當初決定合作的時候就說好的。”
“行了,真那麼感激,等會要是出事,記得來救我。”
張傲玉說完,走向了那朵花。
諸神之淚是晶瑩的液體,這個他們早在獲得金色手令前就知道了,來諸神島,每個人都隨身攜帶著至少兩個小瓶子。
張傲玉沒有立即開啟隱藏存在感的能力,他小心翼翼地走到花朵旁邊,用瓶子貼住花瓣的邊緣,將露水接進了瓶子裡。
封住瓶口的瞬間,他開啟了能力。
他將瓶子放回口袋,飛快地朝玩家們跑來。
拿到寶藏前的危險不算什麼,拿到之後才是最恐怖的。
作者有話要說: 嗜血蚊,《逃離》這本書設定的生物,在這裡更加誇張。
慶祝二狗子出場,我給大家分享個寶貝,也是我的靈感來源之一,B站av5802810,直接搜索數字也行,醜爺的魔性笑聲你值得擁有。
【小劇場】
【本期秀兒:萌妖】
花蕊少女:魏軒哥哥?
二狗子看了眼麵無表情的容音。
我不是,我沒有,你彆瞎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