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板上正好是四幅畫, 還有類似田字格的邊框。
畫麵上是兩個火柴人,一個坐在桌前, 一個站著。坐著的那個穿著白半袖和黑褲子, 看樣子是學校的學生, 站著的那個頭頂戴著雪白的廚師帽,應該就是食堂的廚師了。
第一幅畫上, 廚師把一鍋紅色的東西放到了桌上,叫坐著的人吃。
第二幅畫上, 坐著的人將東西吃進去,又吐了出來。
第三幅畫上, 廚師發怒了,拖著那人朝畫框外走了出去。
第四幅畫上, 桌上坐著幾個穿著白半袖和黑短褲的火柴人, 桌子中央是口更大的鍋, 鍋裡裝著紅色的東西, 幾人捧著碗吃著。
畫畫的人畫技太差,單從鍋裡那團紅色粉筆灰, 是看不出什麼來的,但魏軒知道鍋裡裝著的是先前的火柴人。他抿起唇, 拉了拉容音的衣角:“小兔子, 你看看黑板上的畫。”
容音回過頭,看到黑板上的內容後,又麵無表情地轉回了頭。
淡定冷漠得好像什麼都沒有看到過。
魏軒:“......”
沒有理會不明所以的魏軒,容音翻開了點名冊。
點名冊的第一頁是班級的座位示意圖, 每個橡皮大小的黑色矩形框代表了課桌,矩形框裡寫著坐在該位置的學生姓名。她又往後翻了翻,後麵記錄著學生的出勤情況和上課表現。
令她在意的,是坐在教室角落那個叫方梅梅的女生。
她已經有好多天沒來上課了,她的情況是病假。
容音翻到了最近這幾天的記錄,除了那個叫方梅梅的女生,所有學生的名字後都用紅筆打了勾,有些欄裡還做了批注。
趙理,在廁所吸煙,已管教。
孫柔,王佳佳,上課交頭接耳,已管教。
錢明哲,疑似與其他班級學生早戀,有待觀察。
容音記住了幾個人的座位,合上點名冊,走下講台。
吸煙的男生坐在靠窗的位置,她走到了那個男生的課桌前。其實就算沒有這個點名冊,她在教室裡穿梭,也會注意到這個男生。
他是班裡唯一敢把褲腿改細的人,而且他剛剛受過老師的管教。
在這所學校,對女生的管教可能還會稍微“溫柔”點,對男生而言就隻意味著毆打。那個男生的嘴角有點烏青,還穿著半袖衫,露出來的兩條手臂滿是青紫,很是顯眼。
容音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臂上,上麵除了有棍棒抽打過的痕跡,還有七八個看起來格外猙獰的血洞。
那些血洞隻有小指甲蓋那麼大,圓圓的,已經結了淡黃色的痂,痂是半透明的,可以看到下層扭曲的血肉。
他的胳膊被人用點燃的煙頭燙過。
“怎麼,你想找打火機?”
魏軒也看過了點名冊,他站在桌邊,看著男生乾乾淨淨的課桌麵,拿起僅有的筆袋抖了抖,幾隻筆和格尺掉落下來。
容音點點頭,沒有去翻男生亂七八糟的書桌堂或者他背後癟癟的書包,而是彎下身,伸手摸向了桌腿。
書桌是木質的,靠近椅子的這條桌腿側麵被打了個洞,洞口塞著廢紙團,容音將紙團拿了出來,伸出指尖探進洞裡。
裡麵是空的,什麼都沒有。
容音仰起頭,看向魏軒:“打火機不在裡麵。”
“這就很奇怪了。”
少年把教鞭放到了桌子上,抱著胳膊,左手無意識地轉動著蠟燭:“既然地獄準備了蠟燭,那應該有打火機或者火柴才對,他的打火機不能被沒收。如果沒藏在桌腿裡,還有什麼地方?”
“難道他把東西藏在了在洗手間?”
魏軒自顧自地喃喃著,變得溫柔漂亮的黑眼睛看向窗台。
窗台上放著兩盆盆栽,一盆是仙人球,一盆是蝴蝶蘭。
仙人球長得很大,刺是檸檬黃色的,一個巨大的球把整個花盆都占滿了,而且還有繼續變大的趨勢,這個盆很快就該換了。與此相比,花莖纖細不占地方的蝴蝶蘭就很省心。
魏軒眯著眼看向那盆蝴蝶蘭,突然動了。
他像隻靈活的貓般原地起跳,直接蹦到了男生的課桌上。
少年蹲在課桌上,伸手將裝著蝴蝶蘭的花盆拉到了眼前。他眯起眼盯著花盆裡的土,忽然咧開嘴角。
“小兔子你知道嗎,森林中許多小動物都有把堅果藏在土裡的習慣。我沒事就喜歡把它們藏起來的東西挖出來,然後當著它們的麵剝殼吃掉。它們隻能眼巴巴在旁邊看的樣子太好玩了。”
“久而久之,哪裡的土被翻動過,我一眼就能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