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音垂下眼睫,將手放在少年攤開的手掌上,她張開五指,細嫩的手指嵌進少年的指縫。十指相扣,她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
感覺到少女的動作,魏軒的身體微微僵住。
幾秒鐘過後,他又放鬆了下來。
“開始吧。”
容音其實受過針刑的。
不過那時候她犯的錯誤比較輕,教導主任並沒有把她叫去管理室,而是在辦公室懲罰了她。那個男人的辦公桌裡有一個毛線團,上麵插著密密麻麻的針。
他把她叫到桌前,一手死死握住她的手腕,不讓她後退,一手拉開抽屜,拿出針刺進她的指甲裡。
細長細長的銀針嵌進她指縫裡的肉,那種似乎直接傳達到心臟的疼痛,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模具落下的瞬間,魏軒整個身體都顫抖起來。
這個模具並沒有籠罩到手臂,床的兩側也有可以抓的鐵欄杆,就是為了讓人承受痛苦的時候死命抓住。容音握著魏軒的手,幾次感覺到他忽然收攏手指,不自覺地想要緊緊捏住手裡的東西。
可是每次他的指尖碰到她的手背,力道驟然就鬆了下來,他沒有再繼續收緊,而是用指尖輕輕點了點她的手背,似乎在安撫。
像是奔騰的河流忽然碰到某處圓潤的岩石,也變得溫柔起來,就在那附近悠悠轉了個圈兒,慢慢地慢慢地遠了。
自始至終,容音都沒有聽到他的叫喊。
她站在床邊,忽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該想什麼。
兩次針刑終於結束了,當黑紅色的模具再次抬起時,容音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魏軒。他整個人都蒼白極了,額頭布滿汗珠,那些針過分密集,他的皮膚慢慢地沁出小小的血珠,像是雪地裡開了大片大片的紅梅花。
每一點紅,都代表無法用言語描述的疼。
魏軒似乎陷入了暈厥,半天也沒有動彈。
容音默默地爬到床上,她將少年抱了起來,讓他靠在自己的懷裡。
“你是他嗎?”
容音抱著昏迷的魏軒,伸出指尖碰上他的臉,她的指尖如蝶,落在他的眉間:“地獄讓我在新手副本就碰見你,又抹去了我對他的記憶,真的是巧合嗎?”
沒有人回答她的話。
容音也知道不會有人回答,她就這麼靜靜坐著,等待他醒過來。
“喂,小兔子,該醒醒了,你怎麼比我還困。”
當容音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魏軒已經恢複如常了,她躺在床上,而他則坐在附近的另一張床上,無聊地晃著腿。見到她終於睜開眼睛,少年從床上跳了下來,伸手扶住她的後背,幫助她起身。
容音注意到,他身上那些細小的傷口都消失了。
“我的狼血統雖然被封印了,但是傷口愈合的速度卻沒有。”
注意到她的目光,魏軒揉了揉少女的頭發:“小兔子是在擔心我嗎?”
魏軒本來以為容音會如往常那樣麵無表情的起身離開,沒想到她居然仰起頭,蔚藍色的眼睛清澄如鏡,倒映出他的影子。
“嗯,我很擔心你。”
熟悉的熱意似乎馬上又要在臉上蔓延開來了,魏軒抿抿唇,視線如脫韁的野狗在房間裡上躥下跳。他忽然看到了少女白皙的手腕,開口道:“說起來,這次我還沒有咬你呢。”
上次那個世界他的主要形態是狼,要是咬的話,肯定會在她的手腕上戳出兩個大窟窿,這次就不同了,他可不能放過她。
少年每次都有在她的手腕做標記的習慣,容音已經習慣了他的惡趣味,她將手伸到他麵前。魏軒垂下眼睫,視線落在她凝霜般的手腕上,低頭咬了下去。
意料中的疼痛沒有出現,手腕上反而多了一種奇妙的感覺。
他居然隻是舔了舔。
“算了,看你這次身體生病,就放過你吧。”
手腕的觸感讓容音覺得有些酥麻,耳垂破天荒地升起了溫度,她立刻抽回手,鉑金色的長發自肩頭垂下,擋住了她的臉頰。
容音麵無表情地走下床,來到門前:“我們可以離開了。”
兩人來到走廊,看到了滿地的雕塑碎塊。視線再往遠處掠去,離他們距離有七八扇門遠的地方,立著一台自動販賣機。
家長送學生進來,通常是按照規定交錢的。學生們的飯錢都在學生卡裡存著,一天隻有三頓,請彆人吃飯這種事都是要以餓肚子為代價。所以即便食堂的飯菜裡有米蟲,學生們也都是乖乖吃著。
當然也是因為食堂的廚子脾氣不好,浪費他的食物,他會揍人。
然而還有某些良心過不去的家長會定時給孩子寄點零花錢,這些零花錢校長是不屑扣的,學生們可以用零花錢在自動販賣機裡買零食。
對這裡的學生而言,零食是很珍貴的東西。
那個男生請她喝可樂,真的很大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