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啪”的一聲響徹雲霄。
虞舒月托起的排球早已穿過沙灘排球攔網,準確無誤地砸在了於蔓的大腦門上。
於蔓神情懊惱地在沙灘上摔出一個巨大的坑,雙手撐地時亦劃出了一道紅印,她朝著轉動的鏡頭展露著她紅腫的傷口,她虛偽的笑容在熱烈的太陽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你要是說有後悔嗎?
虞舒月會告訴你——
沒有,一刻也沒有。
如果這是一場比賽,那注定每一個人要全力以赴,更何況,她從球場上還沒下來,與她視線碰撞的眼神便是來自趙瀾兮,她的婆婆正在以她的方式無聲無息地與她說著,不管出什麼事情的話,都有她替自己兜著。
而對於——大腦門給擊打了下,就能死死賴在原地全然不站起的於蔓,虞舒月早已有所預判。
她此時並沒有友好的體育精神,不會虛假到親自去扶起自己打倒的女人。
不過比起自己可以理解的冷漠,於蔓身旁癟著嘴還怪罪著於蔓“死要麵子活受罪”的朱紅英就顯得有所無情了。
彈幕的風向最初開始就還沒一邊倒。
【啊啊啊啊舒月這扣球還挺帥的,就是對方看上去有點慘。】
【虞舒月打球確實猛,估計也沒想到對方這麼弱吧。】
【心疼美女,但也希望她日後可以好好鍛煉身體,不要硬撐著參加這種比賽啊。】
但場麵隨著鄒露露的闖入變得不可控起來。
鄒露露第一個走向的不是她躺在地上的媽嗎,而是太陽傘下的陸廷予。
也許是以往長久的說教,她早已習慣了自己能在陸廷予麵前高人一等。
又或者,她總默認陸廷予會將這一切聽進去。
她甚至不需要眨一眨靈動的眼睛,隻需要冷靜地陳述她親眼見證的事實。
“你不覺得你的媽媽很喪心病狂嗎?”
“她在欺負我媽媽!”
“而她之所以這麼做,我想她一定是出於嫉妒……”
在此之前,陸廷予曾無數次聽聞鄒露露當著自己的麵兒指責虞舒月,陸廷予對於這個有主見又令自己心曠神怡的女孩總是有著天然的盲目信任。
是什麼時候開始深信不疑?
也許也正是從那一刻起,他學會了對母親冷眼以待。
哪怕他明知虞舒月做的決定是為了自己好,哪怕她辛苦地守在多莫傑多沃機場的寒冬裡料到一整夜等待轉機,就為了給他尋找一位彈鋼琴的名師時——
他對於她的心理防線從來就沒有鬆動過。
可從鄒露露那天帶來的劣質餅乾裡,他也突然意識到原來露露所說的並非一定是真理。
而她口中的話正如她那看似精美的餅乾一樣,都是經過層層包裝的。
但他也意識到他的醒悟來得太晚了些。
所以現在,他也不再顧及往日殘留的情分,當然這很有可能也是他單方麵的情感,不然換做天下任何一位的小女孩,對方都不可能一上來就直入主題地“問候”他的母親,把家裡人在背後說過的話奉為圭臬,然後到自己身邊來嚼舌根。那既然如此,他也不必特意照顧彆人顏麵。
又況且,自從鄒露露隻身超自己走走以後,他肉眼可見的是彈幕充斥著戾氣。
那些又怎無關於自己家人的名譽。
【好心疼我們露露啊,這麼熱的天來陪同媽媽參加比賽,沒想到她媽媽還被彆的女嘉賓打得這麼慘。】
【我也好想抱抱露露,咱不委屈啊,都怪那個虞舒月下手太黑,一點也知道分寸麼。】
【我也覺得,虞舒月明顯就是對於蔓心存不滿唄,不然用得著這麼不客氣?】
經由於蔓女兒鄒露露之口說出“嫉妒”那兩個字眼以後。
彈幕更是變得一時間變得完全脫離了軌道。
就像是受到了有意或無意的指引,再說人們早前就已經聽慣了虞舒月身上“小於蔓”的稱號,潛意識裡也就默認了虞舒月被於蔓壓了一頭。
虞舒月她自己要讀書,要隱退,要回歸家庭,自己不紅關彆人屁事啊。
所以那些彈幕又瘋魔了起來。
【女人的嫉妒心好可怕啊啊啊啊啊。】
【這是往死裡打的節奏啊,不得不說虞舒月真的是很善妒了。嫉妒使她醜陋。】
【這一波,我們蔓蔓實慘,估計是人家虞舒月在家練習許久了,還有她那個婆婆趙瀾兮,一看就是兩人串通好的。有些女人真是可怕啊,非要整天搞這些小動作,汙名化我們女性群體!】
直播的攝像鏡頭對準了海邊這兩個童言無忌的小孩。
他們誰也沒想到總愛與陸宴一起擺姿態、裝深沉的陸廷予小朋友會當場反駁。
陸廷予走出三色的太陽傘,反問道,“請問虞舒月需要嫉妒你媽媽什麼?”
“她比你媽媽年輕,美麗,有活力,”陸廷予也學著陸宴那一套強撐的冷靜,步步緊追道,“就算我爸不咋樣,那她的丈夫也未必比那些每次都袖手旁觀的人要差。”
陸宴因為那句“不咋樣”立即瞪了他一眼。
而陸廷予卻再也無法再藏住那些埋藏在心底塵封許久的話。
或許,但凡今天鄒露露不要一而三再而三地招惹他們家,不要當麵將他們兩家的矛盾給擴大——
他本是可以息事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