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兩老送去醫院,辦公室隻剩下僵著身子的聶焱波。
張民安盯著他看了會兒,對方僵直的背脊才垮下來,摘掉眼鏡抹了把臉,聲音喑啞的問,“警察同誌,你能確定是我老婆孩子嗎……世界上長得像的人那麼多,不一定……”
他也知道自己這話說不通,最後一把捂住臉,無聲抽泣。
張民安看著他抖動的肩膀,微微眯起眼睛。
從進門到現在,聶焱波很符合網上能查到的,同事、合作夥伴、朋友對他的評價:老好人,老實人,平和,情緒穩定。
這樣一個人,會和這件案子有關係嗎?
張民安心中升起這個疑問,但同樣的,他還有另一個疑問。
一個真正的老好人,是怎麼在互聯網鬥爭這麼激烈的現代社會白手起家,將公司打造成現在這樣?
當了幾十年刑警,張民安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大老板小老板認識無數,但能做到聶焱波這個地位的,從來都不會是什麼真正的老好人。
他想著,低垂了眼睛。
“聶先生,這次請你來,主要是希望你能配合一下我們調查。”
他簡單說了下死者的情況,聶焱波瞪大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片刻後憤怒的起身重重拍打了下桌子!
“到底是什麼人!能對女人孩子下這麼狠的手!”
他一把拽住張民安的手,聲音急切,目露懇求,“警察同誌!你一定抓住凶手!一定要抓住凶手!我老婆孩子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
張民安將懷疑藏在心底,“聶先生請放心,找出凶手將他繩之以法是我們警察的職責,隻是目前有些疑問,需要聶先生配合我們調查。”
聶焱波很好說話,當即就點頭,表示隻要能找到凶手,警察讓他怎麼調查就怎麼查。
張民安示意人坐下。
“你最後一次和死者見麵是什麼時候?”
“三天前,618號。”他表情陷入回憶。
“我記得,當天我們都起的很早,我們兩個都有事,她要帶孩子去農家樂,我要去海市出差,所以我們同時出的門,隻是開的不同的車子。“
張民安眉頭一跳。
三天前,那就證明羅雅蘭三人出門的當天就死了。
“農家樂?羅雅蘭一個人帶孩子去?”
聶焱波歎了口氣,“因為我和雅蘭工作都很忙,孩子外公外婆平時也要上課,更多時候兩個孩子都是跟著阿姨。”
“我和雅蘭商量了下,覺得我們雖然不能一起帶孩子出去玩,但隻要一有時間,就會把時間全部用來陪孩子。”
“上個月我才陪孩子們去過遊樂園,所以這個月才是雅蘭,這個習慣我們已經堅持五年了。”
對講機有人說話,“隊長,羅雅蘭的筆記本找到了,但是設置了密碼。”
“聶先生,請問你知道羅女士的設備密碼嗎?”
聶焱波搖頭,“雖然我們都很信任對方,但手機筆記本都有公司機密,這方麵我們意見一致,我不知道她的密碼,她也不會來問我的。”
張民安手指摩擦著耳麥,“把設備送去技偵,儘快找出設備裡有用的線索。”
話落,他看向聶焱波,“那家農家樂的地址在哪兒?三天時間你和羅雅蘭有聯係嗎?”
聶焱波當即點頭,一邊掏出手機。
“農家樂就在郊區,不遠。”
“我和雅蘭一直保持聯係,大概是今天上午,我上飛機前給她發了信息,但一直都沒回我,我以為她是在陪孩子也就沒在乎。回家就休息了一下午,緊接著晚上又給雅蘭去了兩個電話,沒有接,再來就是你們找到我……”
記
他把農家樂地址找出來給張民安看了,又找出和羅雅蘭的微信聊天記錄。
記錄顯示,羅雅蘭早上還給聶焱波發過一句早安,還有一條語音信息,是兩個孩子叫爸爸的聲音。
可明明,三天前三人就已經死了。
張民安瞳孔微縮,捏著手機指尖泛白。
有人拿走了羅雅蘭的手機偽裝成羅雅蘭和聶焱波聯係,那個語音應該是提前錄好的音頻。
這麼做的原因是為什麼?拖延時間讓屍體更加腐爛?從而毀屍滅跡?
不,張民安覺得這裡麵不會這麼簡單。
記下農家樂的地址,他迅速安排探組前往。
“帶上警犬,如果可以,儘可能找到死者的手機平板等設備!”
張民安又翻開地圖看了看,這個農家樂靠海,殺人分屍後再拋屍海裡,行動線非常方便。
便又道,“從農家樂到海邊的路上都找一找,拋屍地很可能就在附近。”
“是!”
目送探組出去,張民安又坐到聶焱波對麵。
“聶先生,羅雅蘭生前的人際關係怎麼樣?有沒有聽說和誰結過仇?”
“關係?關係都挺好啊,雅蘭雖然有點強勢,但性子好,真和人生氣也就是吵吵嘴的事。”
“結仇這個就不好說了,畢竟都是做生意的,今天搶了這個的客戶,明天搶了那個的合作方,都很正常。”
“但我覺得應該不至於能到殺人的地步吧。”
整個詢問過程都很順利,對方問什麼答什麼,但除了農家樂地址,和有人偽裝成羅雅蘭跟他保持聯係外,並沒有什麼比較有用的信息。
看了眼聶焱波滿是疲憊的麵容,張民安起身,“聶先生我還有點事,麻煩你先坐一會兒,待會兒可能還有問題需要問你。”
聶焱波忙點頭應是。
離開辦公室,隨手叫住一個內勤小姑娘,“看住裡麵的人,不要讓他離開支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