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兒媳給吳子倉看了吳遠身前留下的某些東西。
具體是什麼不得而知,但因此讓老人振奮起來是件好事。
至少,這次老人是真正的在好轉。
之後劉清和吳明亮夫妻一起合計著,在養老院裡弄了個公益性質的補課班。
專門針對複讀班的學生進行突擊培訓,補習班不收費,主要是為了讓養老院的老人們能有個可以打發時間的地方。
不過這都是之後的事情了。
被送回劉清身邊,沈秋有那麼些許的鬱悶,但他是工作犬,病人好轉被送回再正常不過。
所以隻短暫的emo了那麼一秒,他就興衝衝的搖著尾巴看向劉清。
所以接下來!
還有哪位老人需要治愈!請儘管放我去!
薩摩耶張著嘴巴,嘴角高高咧起,那雙眼睛仿佛都寫滿了:快給我工作快給我工作!
劉清跟著笑起來,揉著狗頭,說出口的話卻十分絕情:“想要工作啊?那行,咱們先去調查調查你的來曆,讓我瞧瞧你到底是哪個能人訓練出來的小狗,能聰明到這個程度。”
他語氣意味深長,“球球啊,你可彆忘了手機的事情還沒給我個解釋呢。”
沈秋:……
剛剛還興衝衝的薩摩耶立馬蹲坐下來,笑容淡了些,用無辜且茫然的眼神看著他。
解釋是什麼,我隻是一隻修勾罷了,修勾能懂什麼呢?
薩摩耶歪歪腦袋,眨巴眨巴眼睛,可愛的讓人想一口吸禿。
劉清冷嗬一聲收回手,硬漢鐵石心腸,十分不為所動。
“你以為賣萌我就能放過你?我告訴你不可能!賣萌今天在我這兒沒用!走,帶你見個老熟人。”
沈秋:……
完蛋,老方法也不管用了,今天要完。
他還能怎麼辦?當然是垂頭喪氣的跟上去了。
跟著劉清屁股後麵走了會兒,見他不是回辦公室,有些疑惑的探頭看。
前麵是養老院的草坪,平日裡老人們經常在這兒曬太陽拉二胡之類的。
不過這會兒估計都被吳子倉拉到操場練太極去了,草坪上隻有幾個老奶奶聊著天。
中間一片空地上有兩隻狗狗蟲不停聳動著,走近了看,才發現它們身體下壓著個人。
嚇了一跳,剛要吼讓哈哈拉拉不要亂來,那人就轉過頭,露出一張極其熟悉的臉。
那人也看見了沈秋,招手就喊,“球球!想哥哥沒!”
許翼!?
他有些意外。
沒想到劉清說的老朋友居然是許翼。
但轉念一想,這個世界劉清能知道的老朋友除了許翼也就沈醫生了。
薩摩耶有些躁動的看向劉清,劉清失笑。
伸手解了狗繩,“行了,去吧,好好敘舊,敘舊完了再想想爺爺剛剛的問題你要怎麼解釋。”
沈秋:……一下子就不想敘舊,甚至想把許翼打包送走了呢。
但人都來了……
軟乎乎的薩摩耶發出沉重的歎息,一步一個腳印走過去。
才靠近就被許翼一把抱了個滿懷,腦袋湊在他毛茸茸的圍脖中一陣猛吸。
吸了滿嗓子的毛,嗆的他直咳。
但就是這樣他還是一臉滿足,“也就不到一個月而已,球球你怎麼胖了這麼多。”
沈秋眼皮一跳,立馬逃出的懷抱。
胖什麼胖?!
他衝許翼嗷嗚叫。
許翼你摸著良心說,旁邊那兩個哪個不比我胖一倍不止!
許翼笑的要岔氣,“好好好,咱們小球球聽不得胖這個字,咱們不胖不胖啊,哈哈和拉拉胖。”
沈秋:……
薩摩耶斜著眼睛看他。
你是真覺得我聽不懂你話裡的敷衍呢。
哈哈和拉拉在旁邊甩著舌頭狂流哈喇子,壓根沒聽懂他們之間的談話。
沈秋最近太忙了,天天跟著吳子倉跑,哈哈和拉拉也各自有工作,三兄弟已經許久沒有在一起玩鬨了。
這會兒見大哥過來,二傻預備著,一個猛撲把大哥壓在身下。
加起來一百多斤的重量……沈秋感覺自己渾身骨頭都“哢嚓”了一聲,好險沒把骨頭壓斷。
好在許翼及時製止了他們這種危險的行為。
帶著三隻狗子在草坪上玩了會兒。
他才牽著沈秋和劉清去辦公室。
至於哈哈拉拉……又回到了他們的工作崗位“食堂保安”。
好好兩隻療愈犬,結果來了養老院大部分時間都在守食堂抓老鼠……沈秋都替當初被禍害的救助機構抹淚。
早知如此,還不如當成一般流浪狗給養老院領養呢。
沈秋胡思亂想著被拉到副院長辦公室。
眼看兩人反鎖上房門,薩摩耶打了個激靈,忽然覺得有點危險。
小步後退的貼著窗戶站,沈秋想。
如果待會兒要是發生一些預料之外的事情,那就想辦法跳出去好了。
但沒想到的是……許翼直接遞給劉清一份文件。
“那天您給我打電話後我就特意根據監控調查了球球當日來的路線,雖然有些監控已經被覆蓋,但是交通隊那邊還有留存,包括路邊有些小店裡都會有,就一路摸排了過去。”
“發現這小家夥居然是從郊外趕來的,一路上目標十分明確就是衝著派出所去的。”
許翼說到這兒看了沈秋一眼。
沈秋有些心虛。
心說,早知道當初就演一演了。
許翼繼續說,“我們根據監控找過去,又詢問了周邊的人,總算是弄清楚球球的來曆。”
“放心,不是什麼被訓練過的狗,以前就是個寵物犬。”
沈秋也是這個時候才知道自己這具身體的來曆。
在半年以前,原身也是個吃喝不愁有人疼的寵物犬,它的主人是一個單身男性,不同於那個虐待狂,那人對原身還算不錯不然也不會帶去絕育了。
隻不過一切轉變發生在半年前,原身主人不知道為什麼沾了毒,很快就把錢吸沒了,後麵沒辦法想要賣狗,原身逃跑這才流浪。
許翼說到這兒語氣十分激動。
“說起這個我還要好好感謝感謝球球,要不是為了查你的來曆,我也不會知道那邊有人吸|毒,更不會把人抓到,總之今天給你加雞腿!”
沈秋聽得雲裡霧裡,後麵才聽他說,靠著那些視頻找到原身的那個前主人,直接帶著禁毒的同事給一窩端了,聽說警察到的時候,現場好幾個呢。
許翼笑的牙不見眼,“禁毒的兄弟請我吃兩天飯了。”
“其實飯不飯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感覺,這次過後我更想以後去雲省乾緝毒了。”
劉清拍著他肩膀,“好小子,有誌氣。”
“不過那按照你這麼說,球球就是單純的自己聰明了?”
“看上去應該是,人雖然叫雪橇三傻,但總有例外吧,網上不也有天生就很聰明的狗子?說不定咱們球球就是那種天生聰明的。”
劉清看著沈秋點點頭,摸摸下巴:“好像也隻有這個理由哈。”
薩摩耶歪著腦袋看他,人畜無害,就是一隻可可愛愛的修勾罷了。
這事總算是過去,沈秋暗自鬆氣。
許翼這次還帶來了那個虐待狂的情況。
對方虐待動物的原因簡單粗暴,就是變態,就是享受淩虐動物的快感。
現在這人已經被移送了檢察院,聽刑偵那邊提的,應該會以販毒,私藏販賣管製刀具,危害治安環境被起訴。
在他家裡救下的那些小貓也已經養好傷,接下來也會陸續送領養出去。
至於哈哈和拉拉的來曆。
拉拉是虐待狂在救助機構救助的,原主人已經不可考,而哈哈因為是虐待狂在路邊撿到的,來曆同樣也找不到。
“這種人,也不知道會被判多少年,隻希望是越久越好。”
——
許翼離開後,沈秋的日子依舊是照常過。
偶爾去安慰一下傷心的老人,然後再陪幾個老人出去溜溜彎。
日子過的十分愜意。
隻是在這種愜意中,沈秋開始想起還在雲省的張桓。
本來半個月前就該回來的張桓到現在都還不見影子。
最近一次他聽劉清和張桓的通話,隱約聽到是雲省那邊又出了事,所以張桓留的久一些。
這讓沈秋心裡有些慌亂,他有預感,所謂的出“事”和他有關。
但和他有關的除了那群老戰友……沈秋實在是想不到其他。
因為這個猜測,他最近情緒都不高。
劉清還以為他生病了,天天喊著要帶他去看病。
沈秋也想提起精神來,但未知的事情一直在心頭打轉,每天最期盼的就是聽到張桓回來的消息。
好在,他沒等多久。
那通電話後的一個星期,張桓回來了。
劉清說他這次並不是一個人回來,但這都不是最重要的。
沈秋緊跟著劉清去接他的時候,從他口中聽到一個消息。
張桓這一次之所以這麼久才回來是因為當年的戰友……去世了。
劉清摸著沈秋的腦袋,低聲歎氣,“你可要好好安慰老張,一連去世兩個老戰友,這擱誰身上都受不住啊。”
沈秋眨眨眼睛,險些沒回過神來。
去世兩個戰友……
是出任務……還是傷病?
當年的那些戰友,就算是活到現在歲數最高也不過是六十多而已。
傷病應該不至於……難道是出任務?
他有些接受不了。
劉清一門心思都在張桓身上,也沒注意到薩摩耶的不對勁,帶著沈秋前往大門。
到了門口,外麵早停了一輛車子。
沈秋一眼看見從車上下來的張桓。
眉宇間滿是疲憊和憂傷,下車後沒有進門,而是打開後座的車。
沈秋的注意力本來都在張桓身上,但後座的人一下車,立馬就被拉去了視線。
那個人……雖然滿臉皺紋,但那張臉卻十分的熟悉。
一個名字閃現在腦海中。
這個時候劉清又低聲跟他說話。
自從知道他很聰明後,老人們總喜歡像跟人說話一樣跟他聊天。
劉清說:“這個人……也是老張的老戰友,才五十多歲,本來還一直堅持在前線的,但就前段時間,這位的妻子在押送毒販的車上出了車禍……”
“兩人無兒無女,唯一相伴的妻子去世。這不,這次出任務的時候受了傷,領導想讓他往上升一升,因為妻子去世他不樂意,自己辭職了……”
劉清語氣沉重,沒再說下去。
沈秋的心卻仿佛被一隻大手揪住,疼的他無法呼吸。
從車上下來的人再不複當年英勇,他的左手空空蕩蕩,被張桓扶著,一瘸一拐的朝著門口走來。
他的眉眼再沒有肆意陽光,隻剩下陰霾和無儘的悲傷。
他叫林良,比沈秋大一歲,雖然隻大一歲,但是在隊裡一直堅持自己是哥哥,處處照顧沈秋,兩人當年說是親兄弟都不為過。
依稀間,沈秋仿佛從他一瘸一拐的身影中看見了當初的畫麵。
如國內所有警察辦公室一樣,沙發上,走廊上都是睡得昏天暗地的又忙了好幾個通宵的警察。
又一個通宵。
年輕人抬起頭看向牆上時鐘,抬手揉了揉後勃頸。
下一秒,手背上就貼了一個冰袋。
有人拿過他手中的文件,遞給他一個空調被,“行了,快去睡會兒吧,我看你眼袋都快掉地上了,讓師父看見保準要說我們欺負小弟弟。”
年輕人回頭表情十分無奈,“我說小良子,你也就比我大一歲,喊什麼小弟弟。”
“什麼小良子!叫哥!行了快去睡,記得把你受傷的地方冰敷一下啊。”
“老幺。”身後有人喊他。
年輕的沈秋回頭,看見手裡提著早餐的年輕張桓。
“吃了飯去睡覺。”
那個時候都是年輕人,即便眉宇間滿是疲憊,卻也依舊意氣風發。
那些年輕的身影逐漸淡去,來人已經站在麵前。
沈秋抬頭看過去。
記憶中平展的麵容已經滿是皺褶,再往上滿頭白發。
昔日少年郎,如今鬢上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