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照片背後的字眼,沈秋有那麼一瞬間的無語凝噎。
他看看麵色嚴肅眉間厲色的林良,又看看院內雖然已經年老,眼神卻依舊銳利的其他老人。
一時竟然不知這綁匪是真的無知還是來挑釁的。
林良翻過照片,也看見了背後的字眼,氣笑了。
“好啊,已經很久沒有人敢這麼挑釁我了,沒想到退休後還能遇到這種刺激。”
他一邊冷笑著,一邊把照片給了吳子倉。
老人看完同樣一陣沉默,頓了頓也被氣樂了。
“由此可見,這人要麼不知道我們的底細,要麼就是我以前抓捕過的犯人,偶然知道我在這兒,又偶然得知我和小哲的關係,才策劃了這起綁架案。”
沈秋一開始也是這麼猜測的,但聽完吳子倉的分析,卻又覺得不對。
對方如果知道吳子倉的身份,那還用得著在照片上寫不要報警?甚至都不可能會做出綁架聞哲的事情來。
畢竟,他威脅的可是一個退休經偵,一個從前把他抓進去的人,能犯下經濟罪的人真的能那麼笨?
這跟直接把綁架信寄到派出所有什麼區彆?
沈秋陷入沉思,很快就確定自己這個猜測方向是對的。
那如果對方不是衝著吳子倉來的,那會是誰?
薩摩耶圓溜溜的眼神在周圍老人身上環顧一圈後,落在林良身上。
不,除了林良還有張桓。
當警察的都很容易被犯人事後報複,但要說情況嚴重的,那緝毒警當第二,就沒有警種敢當第一了。
被狗子注視許久,林良低下頭來,一人一狗視線相對,從前的默契再度湧上來,林良的腦電波和沈秋對上。
他忽然問吳子倉要過照片,盯著仔細看了看後,拿出手機給張桓打電話。
“在辦公室嗎,有事。”
得到確切答複後,他帶著沈秋和吳子倉前往院長辦公室。
劉清和張桓已經在等著了。
林良不愛說廢話,直接將情況簡短說明後,說出了和沈秋同樣的猜測。
吳子倉眼神一凜,也是沒想到這種可能。
細細一琢磨,又覺得很在理。
“那現在怎麼辦?我給派出所那邊打個電話?還是通知市刑警支隊?”
張桓話一出口,蹲坐在地的薩摩耶就不乾了,他直立起來,用前爪扒拉林良手裡的照片。
林良猶豫一陣把照片給他,薩摩耶爪子指著不準報警的字樣。
“不準報警……”
“老幺你的意思是不報警,我們自己來?”
沈秋搖頭。
他剛剛已經想到一個主意,既然這個綁匪想要吳老爺子親自帶著錢去救聞哲,那他們就直接將計就計,看看這個綁匪到底在圖謀什麼,衝著誰來的。
但,綁匪說的不報警隻是在表麵,暗地裡他們要時刻和警察保持聯絡,以便有什麼突發事件也能第一時間反應。
要說不愧是幾十年的老警察了,沈秋隻指了個不準報警,林良就把他腦海中的想法完全說出來。
並且還補充的更為妥帖。
“我有個計劃。”
“那人既然不是衝著吳大哥來的,那就想辦法弄清楚他綁架孩子的原因,他不是說不能報警?那我們就暗中聯絡警察,同時吳大哥,這邊需要你幫忙聯係一下聞哲的家人,排除聞哲家庭仇人方麵。”
吳子倉肅著臉點頭。
張桓已經明白林良的意思,卻還是有些猶豫,“你說的弄明白是……”
“對,就是讓吳大哥跑一趟,去看看這人的最終目的,如果隻是單純的綁架索要錢財那自然好對付,可如果是衝著你我來的呢,我們阻止這一次救下聞哲,可下次誰又知道他們會衝著誰來。”
林良的眼中仿佛寫滿千言萬語,隻有沈秋和張桓能看懂。
誰都知道毒|販的報複有多可怕,如果隻單單針對他們自己還好,可如果要是針對其他人呢?
緝毒警為什麼不公布具體信息?為什麼從不留下照片?不就是擔心毒|販的報複會落到親朋好友身上嗎。
張桓深吸口氣,“隻要老吳沒意見……”
吳子倉已經打完電話回來,他也聽到了林良的提議,當即道,“我沒意見,你們看著計劃。”
見張桓歉意的眼神似乎有話要說,笑笑,“都是警察,都懂,無需說太多。”
張桓抿抿唇到底是沒說什麼,埋頭和市局聯係去了。
市局得到張桓這邊的消息高度重視。
畢竟如果綁匪真是衝著林良張桓兩人來的,那涉及的可就多了。
緝毒警退休後的去向向來是高度級彆保密,除了個彆領導,真正知道他們退休前在何處任職緝毒的事是少之又少,退休後的去處更是絕密,那個綁匪又是怎麼知道的?
綁匪隻表明自己在老城區的廢棄廠房,但老城區近兩年改造規劃,廢棄的廠房數不勝數,沒有具體位置,又怕驚動綁匪,所以刑警支隊領導和張桓等商量了一番對策後,決定派便衣探組在周圍布控。
同時對養老院周圍也進行把控,排查周圍所有的可以人員。
另一邊交警隊也在調查最近頻繁出現在養老院附近的陌生人。
能夠得知吳子倉和聞哲的關係,肯定有一段時間徘徊在養老院附近。
隻不過附近人來人往,找起來有些困難,不止交警隊,刑警隊也派出外勤調查附近的商家監控。
一切妥當後,張桓等人開始商量如何將計就計。
聞哲的父母已經緊急趕到養老院,得知聞哲被綁架聞母差點直接暈過去。
好在夫妻兩人不是經不起事的,再得知分析經過後,完全將主導權交給了張桓等人。
對吳子倉的自責兩人雖然臉色難看卻也報以理解,並沒有責怪吳子倉。
這讓眾人鬆了口氣,就怕聞哲父母覺得是他們連累的聞哲死活要報警,或者要自己見綁匪那就是真的完了。
沒有後顧之憂,眾人開始討論。
對方要求吳子倉帶錢前往,那吳子倉就必須要出現。
除此之外,在不能出現其他人的同時,還要保證吳子倉和聞哲的安全……
林良和張桓同時將視線落在了旁邊的狗子身上。
他們知道狗子的靈魂是沈秋,知道有他在,吳子倉兩人的安危起碼能提升一個檔次。
“老幺……”
“汪!”不用你們說,我肯定要去!
薩摩耶眼神堅毅。
兩人一狗對視一眼,吳子倉和劉清還沒琢磨出頭緒,他們就已經有了答案。
“讓球球跟著一起去。”
“汪汪!”
薩摩耶衝著食堂的方向叫了兩聲。
林良明白過來,笑了,“帶著哈哈和拉拉一起。”
“綁匪隻說了一個人,沒說幾隻狗不是嗎。”
張桓一聽,也跟著樂了,看了沈秋一眼,“果然,鑽語言漏洞還得是你。”
劉清和吳子倉都以為這話是對林良說的,緊繃的情緒都稍微緩了緩,“這三隻狗懂事,聽指令,尤其是球球絕對護主,帶他們去準沒錯。”
這邊商量好,又第一時間通知了刑警隊這個計劃。
和刑警隊協商後,吳子倉帶著沉重的表情,牽著三傻出了門。
他們先是去了一個銀行取錢。
一切看起來似乎都稀疏平常,但實際上隻要吳子倉走過的周圍,儘數是便衣。
他們穿著普通的衣服,臉上都是普通的表情,或是倚在街邊打電話,或是情侶低聲調笑。
從自助銀行取了錢,老人拎著一個黑色的行李箱在路邊攔車。
為了儘量真實,車子方麵警局沒安排,直到一連四輛出租看見三傻都拒絕老人的搭乘後,警局才在林良的指導下開上去一輛三蹦子。
司機是刑警支隊的隊長,今年四十出頭,演的十足真實。
佝僂著背,看上去就像是被生活壓垮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