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1 / 2)

他們更不知,今日的離彆,差點和舒穎陰陽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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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一地處大山、名叫孟家屯的村落裡,這會子臨近傍晚,家家戶戶煙囪上方炊煙嫋嫋,

忙活著做晚飯,好在天黑前一家人能把飯菜吃進肚子裡,給家裡省點燈油,早早上炕歇下。

“他爹,這都三天了,小姑娘到現在都還沒醒,要不……要不咱明個把人送到鎮衛生院讓大夫給仔細瞧瞧,你看可好?”

說話的是位年約四十來歲的婦人,這婦人雖是上了年紀,但仍不難看出其做姑娘時的秀麗樣貌,

且婦人身上穿的衣服雖已洗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可整體乾乾淨淨,不見有絲毫汙漬。

再就是,不去關注婦人帶著明顯病態白的臉色,單單打眼看這個人,就能知道婦人是個喜潔、麻利、明理之人。

然,這婦人偏偏身子骨不怎麼好,日常除過操持簡單家務,從不外出乾活兒。

不是婦人不想、不願,是家裡男人舍不得,不想累著自個婆娘。

對此,屯子裡的婦女們沒少在背地裡嚼舌頭,覺得這家的男主人人傻錢多,寵婆娘寵得沒邊兒。

但歸根結底,是那些嚼舌頭的婦女們嫉妒,嫉妒同樣是女人,自己卻得和家裡的男人一樣下地掙工分,回到家,還得洗衣做飯,忙活一大堆家務。

這嫉妒心一起,難免排斥、孤立讓她們眼紅,同時又被她們瞧不起,名叫秀玉,曾在城裡大戶人家做過丫鬟的婦人。

在這些婦女們眼裡心裡,長得好看,身段沒得說,能被城裡大戶人家看中做丫鬟的女子,等被主人家放出來,身子就沒有乾淨的。

所以,孟家屯的婦女,不管是老娘們還是年輕小媳婦,一見到這叫秀玉的婦人,便遠遠躲開,好像怕沾上什麼臟東西似的。

衝著其背影指指點點,說些不堪入耳的閒話,來平複她們心中的嫉妒。

“聽你的,要是這閨女明早仍不見醒過來,我就借對上的牛車,把人送衛生院叫大夫給好好檢查檢查。”

說話的男人姓孟,名三魁,年近五十,看著卻有五十好幾,不過,這孟三魁是有手藝的,在鎮上的國營飯店做廚師,而非像屯子裡其他漢子靠掙工分養家。

也正因為這孟三魁不用下苦力就能養家,早年帶回村的媳婦兒細皮嫩肉,說是丫鬟更像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又事事護著媳婦、心疼媳婦,以至於屯子裡的婦女們滿心不平,嫉妒、孤立秀玉,孟三魁的婆娘。

孟三魁是個硬氣的,既然自個媳婦兒不被屯子裡的碎嘴婆娘們待見,他還就不稀罕媳婦和那些婆娘走動。

而由於孟三魁一心護媳婦,不聽從娘老子把病秧子,且給大戶人家做過丫鬟的媳婦兒送走,

且這媳婦兒進門多年一直不見有孕,且從不下地,孟三魁的娘老子一氣之下,將這個三兒子單獨分了出去。

以免一個病秧子將整個家給拖累了。

秀玉身子骨不好,孟三魁一個月起碼得抓兩次湯藥,供媳婦秀玉服用,尤其是這每抓一次湯藥不便宜,

哪怕孟三魁在鎮上的國營飯店月月能領工資,這一個月兩次湯藥買下來,工資起碼得花去三分之一。

再有就是,孟三魁兩口子沒掙工分,僅靠孟三魁的工資和孟三魁一人領的公糧過日子,生活算不上緊巴,卻也沒多寬展。

十四年前,孟三魁終於抱上兒子,隻不過兒子體質似娘,長到現在,模樣雖俊俏,高高瘦瘦,卻給人明顯的病態感,一看就不是能乾重活的。

為了讓妻兒日子好過,有錢喝湯藥,孟三魁在正常工作時間外,偷著接私活兒。

如哪家辦紅白喜事等需要人掌勺的,隻要是在周末,孟三魁必接活兒,用賺來的外快補貼家用。

總之,孟三魁一家三口,在孟家屯是個很特殊的存在。

“那你可得記牢了,免得小姑娘一直躺著不動遭罪。”

秀月柔聲叮囑。

“其實永安叔雖說是赤腳大夫,但醫術在咱屯子和附近幾個屯子裡都是有口碑的,永安叔既然說這閨女差不多三四天能醒過來,我是相信的。”

三天前正好是周六,那天他下班回屯子的路上,見一姑娘躺在路上昏迷不醒,上前一檢查,發現姑娘頭部受傷,渾身沾滿泥頭,

還有身上打滿補丁的棉外套破了不少口子,當時他就想著這姑娘八成是從山坡上滾下來的,結果他抬眼朝就近山坡上掃了眼,正如他所料。

顧不得多想,他探了探小姑娘的鼻息,發現人沒死,繼而忙將這小姑娘背回家,讓婆娘幫著給小姑娘拾掇拾掇,他則快步出門,請屯子裡的赤腳大夫來家裡給小姑娘診治。

隨後,他從永安叔,也就是屯子裡的赤腳大夫口中得知,小姑娘身上倒是沒什麼傷,但頭部有受過不止一次撞擊,

脈息還算平穩,可人要醒過來怕是需要三四天時間,至於醒過來後有沒有什麼後遺症,這得另說。

他懂,這人醒了,才能知道腦子有沒有問題。

“我沒說不信,我就是想著衛生院的大夫到底專業些,而你既然把這小姑娘背到咱家,那咱就得為小姑娘負責,

好好給她瞧瞧,要不然,咱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小姑娘一直這麼昏睡著。”

“你彆誤會,我明白你的意思。”

孟三魁生怕婆娘生氣,忙說軟話。

“我又不是小性子,動輒就生你的氣,再說,咱們過日子都這麼些年了,你還不了解我嗎?”秀玉嗔眼男人,定定地盯著躺在炕上一動不動的女孩兒好一會,低歎:

“這小姑娘長得真好,我琢磨著她多半是遇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才會在慌忙逃跑中滾下山坡。”

“我在看到小姑娘時,她用被麻繩綁著的雙手護著自己的頭,可見她在滾下山坡那刻是清醒的……”

孟三魁如是說著,聞言,其婆娘秀玉想了想,點頭:“你說那山坡很長,小姑娘要是在沒意識狀態下滾下來,準得頭破血流,而不是額頭和後腦上各有一個大包。”

“能被幫著雙手,臉上和手上又被塗抹得暗黃,身上穿的衣物裡外存在明顯區彆,你說這小姑娘該不會是拐子從城裡拐到咱這大山裡,想轉手賣了給人做媳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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