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嚇得去抓兒子的手:“不可以吃。傻不傻?什麼都往嘴裡塞。”
劉據看著被奪走的美玉很無奈,重點是吃嗎?重點是尋常百姓家也用不起這麼好的物件啊。
老父親沒救了。
老父親是沒有讀心術。
劉徹抬手把玉佩扔給春望,春望塞裝銅錢的荷包裡:“小公子,這個不好吃,奴婢去給你買好吃的好不好?”
小孩乖乖點頭。
不然還能怎麼辦呢。
被人遺忘的神棍發出一聲感歎:“小公子也是位貴人啊。”
劉徹眼中一亮,有些著急地把兒子抱到懷裡,背對著他麵朝神棍:“小小年紀也看得出?”
“小公子雖說年幼,也可看出天庭飽滿,地閣方圓。既是世人口中的天圓地方,貴人之相。”神棍說話間在對麵坐下,左右上下打量一番,“小公子耳垂圓潤,福澤綿長也。”
劉徹情不自禁地露出笑意。
劉據餘光瞥到老父親很不值錢的樣子,嘴巴咧到耳朵根了,很是無奈又有些許感動,無奈他堂堂帝王竟信這個,感動是因為他聽到這話比神棍誇他還高興。
劉徹身體前傾,神色認真起來:“請先生再給我兒看看。”
“小公子的山根尚看不出,鼻頭不大卻有肉,此生不會缺財。”
劉徹點頭,他兒子什麼也不缺。
“還有嗎?”劉徹又問。
神棍眉頭微不可見的動了一下,真看不出這人如此貪婪,福壽不缺還不夠啊。
既如此,莫怪他見錢眼開。
“這——”神棍一臉為難,眼睛瞥向酒杯。
劉徹帶著孩子,掌櫃的沒敢上味重的酒,而是令人上一壺米酒。劉徹對術士抱有好感,可不認為他另有所指。仙家進了酒肆,自是來買酒的。既然耽誤了仙家飲酒,理應賠給他。劉徹衝隨從招招手,真實身份小黃門給神棍倒酒。
酒肆奴仆送來兩樣點心,分彆是白白的湯餅和黃黃的蛋羹。
劉徹下意識說:“我沒要這個。”
春望方才去問掌櫃的店裡可有孩童可以吃的,掌櫃的直言他給小公子準備的吃食片刻就好。春望便隨吃食過來:“陛下,店家備的。”
劉徹微微頷首:“有心了。”
春望深知他主子喜歡術士,注意到有酒無菜就令掌櫃的再置辦幾樣小菜。
庖廚有現成的,隨即送來六碟小菜。劉徹示意他對麵的仙家嘗嘗。
劉據不著急,想看看著神棍到底要做什麼,由著他皇帝老子招呼神棍吃吃喝喝。
神棍瞧不上這些酒菜。可是想釣大魚就急不得。神棍佯裝卻之不恭受之有愧的模樣推讓一會才細嚼菜慢飲酒。從容不迫的樣子又有點像世外高人。
劉據腹誹,裝腔作勢。
小孩指著湯餅,劉徹令兒子側坐在他懷裡,環抱著兒子,舀一點餅。小孩搖搖頭,他喝湯,好尿尿啦。
“渴了啊?”劉徹舀半勺湯,輕輕吹幾下慢慢送到他嘴邊,不放心地說:“先抿一點試試燙不燙。”
掌櫃的和跑堂的相視一眼,很意外帶著兒子來酒肆的膏粱子弟竟是好父親。
神棍見狀險些被酒嗆著,他居然這麼疼愛孩子。
湯水喝完,劉據沒感到撐,指著蛋羹。劉徹舀三勺,小孩吃飽了。
神棍看到小孩推開勺子,他戀戀不舍的放下酒杯問劉徹:“公子怎麼不喝?”停頓一下,滿臉羞愧,“這些酒菜反倒是便宜了我。”
劉徹微微搖頭:“先生不嫌簡陋就好。”
神棍看向他,這就完了。
“那我就不叨擾了?”神棍試探地問。
劉徹抬手:“先生且慢。”
神棍眼珠微動,他就說嗎,一句富貴就能叫此人眉開眼笑,怎麼可能輕易放他離去。
“公子有何指教?”
劉徹幾年前受過騙,且被騙的厲害,一度成了臣民茶餘飯後的談資。他想再試試一二:“先生想必也看出我兒過於乖巧。我想知道他生來如此,還是因為年幼?”
父子二人身側有兩個人身後有四人,這種情況神棍還敢往前湊,除了因為他懂點皮毛,其次便是他擅察言觀色,又能說會道。
劉徹身上的黑色長袍乍一看平平無奇,細看上麵很多暗紋,腰間又有美玉,可見其家大業大。這樣的人家絕不希望子嗣木訥乖巧。
神棍又見劉徹二十七八歲的樣子,尋常人家孩子都會打醬油了,他的還在懷裡抱著,顯然子嗣艱難。神棍為何這般篤定,蓋因當父親的能親自喂兒子,又希望他福祿壽齊全。如果已有頂門立戶的長子,他不會有這麼多奢望——幼子出類拔萃,多年以後勢必兄弟鬩牆。
神棍方才又見小孩抓玉佩,可見不是個木訥的。至於是不是真乖,今日糊弄過去,以後誰還認識誰。
“公子多慮了。小公子不是乖巧而是懂事。小公子天生富貴,他日必是國之棟梁。”
劉徹微微睜大眼睛。
春望和小黃門不由得看向神棍,神棍眉頭動一下,又被他蒙對了。
“公子,我雖無妻兒,但見過許多孩童。尋常人家的孩子乖巧也沒有小公子這樣乖的。公子可以看看小公子的眼睛,宛如繁星。隻此一點就足矣把世間九成幼兒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