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太晚。明日早早起來,城門一開我們就去。”劉徹牽著兒子的小手糊弄,“先下去。你慢慢考慮。”
劉據不懂老父親怎麼突然纏上他:“騎大馬?”
劉徹沉吟片刻,令隨他過來的小黃門把他的坐騎牽來。
小黃門不確定地問:“在這裡騎?”
無論小孩一人坐到馬背上,還是劉徹上去抱著他,都不能跑太快,偏殿前的這片空地足夠了。
小黃門見他頷首,跑去馬廄。
約莫一炷香,小黃門才牽著馬跑回來。
蓋因皇宮太大。
小黃門牽馬,劉徹把兒子放到馬背上,一手在小孩背後,一手抓住他的小手:“據兒,怕嗎?”
前世禦劍飛行都不怕,劉據又怎會怕離地幾尺高的馬。
小孩搖搖頭,雙眼亮亮的:“父皇,走!”
劉徹給小黃門使個眼色,小黃門拉著韁繩朝椒房殿正殿走去。
到正殿外繞回來,小孩沒夠,劉徹緊張出一身汗。
劉徹翻身上馬,一手拽著韁繩一手護著兒子:“朕帶你跑一圈。”
“宣室!”小孩指著南邊。
劉徹笑著說:“好!”
父子二人到宣室殿附近,好巧不巧碰到霍去病。馬跑得慢,霍去病三兩步追上:“據兒怕嗎?”
小孩搖頭。
霍去病頓時高興了。
公孫敬聲四五歲大的時候,霍去病敢跑馬,要馱他,公孫敬聲嚇得哇哇大哭,還跟衛少兒告狀,表兄欺負他。
彼時霍去病要不是貪戀騎馬,非得給他一頓把“欺負”坐實。
霍去病覺著小表弟沒辜負他的喜歡:“改天表兄帶你騎馬?”
小孩點頭:“我自個騎。”
霍去病差點結巴:“……人不大心氣不小。”
劉徹抱著兒子下來,衝他身後的趙破奴睨了一眼:“你倆乾什麼去?”
“給他選匹馬。”霍去病說著,一臉難以置信,“陛下,說了您都不敢信,他在匈奴部落這麼多年竟然不會騎馬。”
劉徹笑:“他會騎馬才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匈奴這樣認為。他學會騎馬,匈奴還怕他跑了呢。先去選,今日不許往外跑。”
霍去病打算選好就出去,理由他都想好了,替趙破奴試馬。
少年聞言失望且不甘心:“知道啦。”衝小孩伸手,“去馬廄?”
“你抱著他走到馬廄?”
馬廄離得遠,必須是他抱一會,表弟自己走一段啊。
霍去病沒膽子跟兒寶爹說實話:“表兄幫趙破奴選好馬再來找你玩兒。”不待小孩開口,拽著趙破奴就跑。
饒是趙破奴知道霍去病得寵,也不敢相信他在天子跟前仿佛調皮小子麵對至親長輩——沒大沒小!
劉徹顯然習慣了,瞥一眼霍去病就收回視線,低聲問兒子:“還騎嗎?”
小孩點頭。
劉徹帶他回椒房殿偏殿。
父子二人又來回兩次,約莫一個時辰過去,太陽正當午,劉徹令小黃門把馬送回
馬廄,他送兒子回偏殿。到殿門外,劉徹沒有著急進去,而是朝雞窩走去。
劉徹令櫻桃弄些水。
小雞看到水,沒等劉據喊它們就起來喝,顯然比之前精神多了。
劉徹覺著上蒼的考驗過了。心情大好,他留下陪兒子用飯。
劉據心想,老父親要不要順便睡個午覺。
劉徹估計春望沒有那麼快,飯畢,他陪兒子睡一會。劉據得睡近一個時辰,劉徹睡不到半個時辰醒了,令奴婢看著兒子,他回宣室。
劉徹到宣室等半個時辰,春望終於回來稟告,雞得病的多,但至今沒聽說哪裡有很多人生病,這次雞瘟不傳人。隨後春望說出自己的看法:“陛下,很多鄉野百姓指望雞蛋補貼家用。奴婢認為還是得叫太醫想個法子阻止雞瘟蔓延。”
劉徹早把兒子竹簡上的藥方抄下來,就等春望回來。劉徹聞言直接給他。春望看到禦筆驚訝:“陛下準備好了?”
“令人刻在木板上,各個城門出口處以及菜市口各放一份。”劉徹指著相克的兩味藥,“有人問起,隻管說急症需急藥。”
春望不懂藥性,聞言倒也沒多想,立即安排下去。
幾日後,韓子仁找膳房采買打聽民間“雞瘟”,打聽到城中近日都在傳,太醫署出個奇人,相克的藥也敢用,藥效竟然很好,兩副藥下去,雞痊愈了。
膳房采買想起韓子仁常去太醫署拿藥,禁不住問他,哪位太醫如此神奇。
韓子仁胡扯他也不清楚。
回到偏殿見著劉據,韓子仁忍著激動告訴他:“殿下的藥方救了很多隻雞。”
櫻桃脫口而出:“功德無量。”
韓子仁噎得險些翻白眼吐舌頭窒息而亡。
枇杷瞪她:“去看看殿下的貓又跑哪兒去了。”
劉據假裝沒聽懂,指著貓有可能去的地方:“那兒。”
櫻桃:“要把它抓回來嗎?”
“它不回來,就說,以後不許回來。”小孩裝出一臉嚴肅。
韓子仁見狀又想笑:“殿下,您的雞病愈了,要不要帶它們出去透透氣?”
劉據點一下頭,小狗開路,小雞殿後,走到椒房殿正殿外,看到馬車停下來。
吳琢衝椒房殿小黃門招招手,低聲問:“又是平陽公主?”
小黃門搖頭:“以前平陽公主一月裡得來三次。近來不知怎麼了,除夕後沒來過。這是長平侯府的馬車。”
劉據:“舅母?”
小黃門:“還有長平侯長子衛伉。說是帶來叫皇後見見。
劉據轉向吳琢。
吳琢抱著他上台階。
小孩在殿外等一下,狗狗和兩隻雞上來,小孩扶著門框小心翻過門檻。
衛子夫抱著小侄子在殿內坐著同衛青夫人話家常。乍一看到兒子很高興,她招手叫他快來見見舅母。然而話沒說出口,衛子夫就想攆人:“據兒,你的小雞病好了?”
小孩點頭,扭頭喊
:“雞雞,來!狗狗,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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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心累,把孩子給她:“據兒,過來和母後聊聊。”
小孩跑過去窩在母親懷裡,沒等母親開口,小孩懷裡多一隻小花狗。衛子夫臉色驟變。衛青夫人見狀瞬間明白皇後不稀罕狗,至少不想離狗這麼近。
也不知道小殿下發現了沒有,
劉據又不是真小孩,肯定看出來了。可在所有人眼中他就是個不懂分寸的小孩啊。
“母後,狗狗,我的。”劉據臭顯擺。
衛子夫擠出一絲笑:“母後知道。據兒的狗狗會踢球嗎?”
劉據起身找奴婢要蹴鞠。
皇後宮裡有兒子的小玩具,衛子夫令人給兒子買的,留兒子過來玩。韓蓮子聞言迅速找來一個蹴鞠。小孩扔給小狗,小狗跑遠,衛子夫鬆了口氣,摘身上的狗毛。
小宮女跪坐在她身旁幫著一起摘,小聲嘀咕:“殿下的狗狗掉毛的厲害。皇後,是不是給殿下準備個梳虱子的箅子,用那個給狗狗梳毛,以後就不用擔心殿下一來皇後沾一身毛了。”
衛子夫不假思索道:“叫人買來試試。”
衛青夫人不想笑,可她看到當母親的一臉愁苦,兒子滿麵笑容,她就忍不住:“皇後可以叫小殿下出去玩兒啊。”
“他認為我不喜歡他。”衛子夫無奈地瞥一眼兒子,“小小年紀一肚子心眼。我說像極了陛下,陛下還說像仲卿。外甥隨舅。”
衛青夫人張了張口,陛下不怕閃著舌頭嗎。
衛子夫:“我問陛下,仲卿有幾個心眼。陛下說,憑滿朝官吏隻有他一人打的匈奴抱頭鼠竄,不多也比他多。”
劉據回頭,老父親真這麼說,還是母後杜撰的。
衛子夫看他:“沒人說你。”
“小小年紀,我聽到啦。”母後跟父皇不愧是夫妻,糊弄他的話張嘴就來。
衛子夫呼吸一頓:“就你耳朵靈。小小年紀就是說你?伉兒不比你小?”
衛伉看姑母,衛子夫拍拍手,小孩咧嘴就笑。
劉據瞧孩子傻傻的,禁不住說:“伉伉好像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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