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青如墮五裡霧中,無意識地抱著小外甥朝宣室走去。
韓子仁無奈地歎了口氣。
霍去病抓住他:“什麼情況?”
韓子仁不得不停下解釋:“春望向陛下稟報張騫回來的時候,陛下跟殿下在一起。陛下沒叫殿下過去,奴婢也認為此時不該打擾陛下和張騫,卻沒有想到小殿下竟然能想到繞過宣室來找長平侯。”
趙破奴驚得合不攏嘴。
霍去病望著舅舅的背影,禁不住感慨:“陛下生的怕不是兒子。”
趙破奴下意識問:“是什麼?”看一眼遠去的小孩,難不成是精怪。
“仙童吧。”霍去病說出來自己先笑了。
韓子仁憂心忡忡:“但願陛下不要怪罪長平侯。”
霍去病:“跟上去看看。”
衛青到宣室,該上台階了清醒過來,可他反而愈發不敢信,消失十多年的人回來了。
張騫出使西域之初,劉徹算過時間,路上不順,兩三年也能回來。張騫走後兩年,衛青到劉徹身邊,那時劉徹想起來就問,張騫走多久了。一年後改擔心張騫是否還活著。
近幾年劉徹不提張騫,衛青潛意識裡認為張騫早已作古。
“哪個張騫?”衛青看著外甥問。
小孩仗著身邊隻有舅舅一人,直接說:“去西域的張騫啊。韓韓說的。”
衛青陡然有種近鄉情怯的荒謬感。
劉據發現舅舅好像很熱,覺著他的機會來了,變出個強身健體丸,沒敢動益氣補血藥,端的怕夏日燥熱,長平侯補的流鼻血:“舅舅,啊~~”
衛青跟著“啊”一聲,口中多個東西。衛青嘴巴一閉,條件反射舌頭一動,咕嚕一聲,什麼東西咽下去了:“據兒給我吃的什麼?”
“糖糖啊。”
衛青:“哪來的糖糖?”
以前劉據無論去哪兒,總有個奴婢拎著花籃跟在後頭。如今雖然也是,但天熱劉據不想等奴婢上前,他身邊宮女就縫個可以挎在身上的小荷包。荷包裡有時放個小手帕,有時候放塊糕點,有時也會放塊糖。
恰好今日就有幾小塊麥芽糖,每塊有劉據拇指蓋大。小孩拍拍小荷包,拿出一塊麥芽糖:“這個不一樣。”不待衛青開口塞他嘴裡。
衛青被他戳的牙疼:“舅舅自己來。謝謝據兒。”
“走吧,舅舅。”小孩一臉老成,指著台階,“我們去找張騫吧。”
朝中無大事的情況下,衛青一個月能在家待五到六天,其中一半用來沐浴洗發,導致他沒空抱孩子。劉徹習慣了胖兒子在懷,抱半個時辰臉不紅氣不喘。衛青不行,策馬狂奔半日也沒有抱著外甥走一盞茶的工夫累。偏偏還得爬台階。以至於衛青到宣室門外渾身上下隻剩熱,也就沒有發現一顆糖下去他的血都是熱的。
劉據禁不住誇自己,我可太聰明了。
“長平侯,您怎麼來了?”門外宦官詫異。
衛青無奈地看一下小外甥。
小黃門瞬間明白:“殿內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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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不善,仿佛說,壞舅舅!冤枉人!
衛青:“不嚷嚷就是好據兒。”
小孩勾頭朝殿內看,衛青慌得躲到一旁,劉徹抬眼門口空無一人,導致他一臉懷疑地問小黃門:“你說誰來了?”
小黃門:“太子殿下和長平侯。”
劉徹心裡納悶,調皮兒子這麼一會又跑哪兒去了。
“叫衛青帶他進來。”
小黃門應一聲諾,小跑出去在門旁邊看到一大一小很是詫異:“長平侯躲在這兒做什麼?”
“你不是說殿內有人?叫人看見顯得無禮。”衛青隨便扯個理由,抱著外甥進去。
劉據過了高高的門檻就要下來。
衛青見殿內不止張騫一人,還有一人,他怕外甥胡亂掙紮哭鬨,趕忙把他放到地上,低聲提醒:“不許嚷嚷。”
小孩沒嚷嚷,跑到禦案前輕聲喊:“父皇。”
劉徹習慣性把兒子抱到腿上:“你怎麼來了?”
“哪個是張騫啊?”小孩朝底下看去。
劉徹坐得高,小孩在他懷裡雖然沒有站著的張騫高,也不需要仰頭,視線近乎持平。
小孩打量兩人的同時,二人也在打量他。
如劉據所料,張騫沒能避開匈奴部落,被匈奴扣留多年。今年匈奴內亂,他和堂邑父才有機會逃出來。說起來也跟衛青有關。衛青首次出征掀了匈奴祖墳,匈奴內部因要不要南下報仇而產生分歧。第二次騎兵三萬,衛青長驅直入,斬殺不少匈奴,匈奴部落間矛盾加劇。去年衛青打下河南地,抓了許多匈奴小王,匈奴損失慘重,內部格局變了,今年才會亂的張騫逃出來他們都顧不上追。
衛青這幾年神勇,匈奴很難不提他。張騫出逃前就知道大漢有個衛將軍。入關後才知道衛青乃皇後親弟。行至一半,聽到鄉民聊起皇帝終於舍得立太子。
離長安越近關於衛家的流言越多。有人說衛子夫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也有人說皇帝獨寵衛皇後一人。也有人羨慕衛青幸運,唯獨沒人說太子秉性如何。
進城後張騫找個地方收拾一下他風塵仆仆的樣子,終於聽到關於太子的言論,秉性脾氣像極了衛皇後,隻可惜有點呆傻。
張騫跟堂邑父偷偷對一下眼,小孩眼睛亮的跟匈奴王匕首上的寶石似的,這樣的孩子傻?
劉據驚得微微張口,他竟然在張騫身上看到黃色光芒。不如衛青和霍去病身上刺眼,很淡很淡,但他確定是黃色。張騫比公孫賀才能出眾嗎。
難怪走了十多年還能回來。
劉徹看不見兒子的神色,能看見張騫和堂邑父的,見二人好奇,他禁不住顯擺:“這是朕的長子,太子劉據。”
“說得好像陛下有很多兒子一樣。”
調侃聲由遠及近。
() 張騫心說,整個皇宮敢這麼跟天子說話的恐怕隻有天子密友韓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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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著天子的麵,張騫知道不應該,但他還是沒忍住,偷偷往後瞥一下。
霍去病進來,趙破奴和韓子仁留在外麵,不想濺一身血。
劉徹詫異:“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聽說走了十多年的人回來了。我不得來看看。”霍去病在劉徹跟前一貫想說什麼說什麼。他到二人身側打量一番,看起來有四十歲,相貌不如陛下,也不如舅舅,甚至比不上江充,實在難以想象他們有那麼大毅力。
果然人不可貌相。
“敢問哪位是張騫?”小霍公子也是知禮的,拱手請教。
張騫轉過身:“公子想必就是霍去病霍公子?霍公子叫我子文便可。”
“子文兄。”
衛青皺眉:“跟誰稱兄道弟呢?”
張騫:“無妨。”
劉據心說,有趣。
難怪遠離故土能活這麼多年。
這麼圓滑的性子,快趕上前世最擅長迎來送往的師叔了。
“父皇,我叫他什麼啊?”小孩看熱鬨不夠大,添一把火:“子文兄啊?”
張騫惶恐:“臣不敢。”
小孩眼中充滿疑惑。
劉徹:“子文知道去病?”
霍去病:“還不是托了姨母和舅舅的福。”
劉徹懂了:“子文,坐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