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據送母後大件送父皇小件,要的就是父母相互隱瞞。
“母後,這個。”木盒裡還有三小件,“阿姊,一人一個。”
衛子夫眼裡隻有通透的棋盤,沒有注意到邊上還有三塊玉。衛子夫拿到手裡,溫涼舒服:“這幾塊玉也不錯。多少錢買的?”
韓子仁解釋前些日子給公孫敬聲一箱金幣,每件物品具體多少他們也不清楚。
劉據伸出小手比劃:“這麼這麼大一箱。”
韓子仁笑著點頭。
殊不知衛子夫真以為一大箱。韓子仁笑是覺著殿下誇張,但他可以理解,在小孩眼裡確實是一大箱。
誤會往往就是這麼產生的。
衛子夫不再有任何疑問:“你父皇的禮物呢?”
“車裡啊。”小孩搖頭,“不給母後看。”
毛筆用的玉比棋盤好,長長的筆杆很廢料,車上還有給舅舅和表兄的匕首,母後看見一定起疑——蓋因好的匕首千金難買。
衛子夫心說,你不給我看,陛下也會找我顯擺。
“母後,我走啦啊。”小孩從她懷裡起來。
衛子夫:“如果你父皇不得閒,你乖乖在車裡等著。”
小孩點著小腦袋應下。
到宣室外下了車他就衝韓子仁伸手要抱抱。
韓子仁:“殿下怎麼答應皇後的?”
“答應母後什麼呀?”小孩很是疑惑。
韓子仁被問住。
吳琢笑:“誰說答應一定要遵守?對不對?殿下。”
小孩搖頭,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韓韓,你不抱我我自個可以上去。”
韓子仁佯裝震驚:“殿下了不得,居然一口氣說這麼多話。”
小孩推他一把,氣咻咻噘著嘴上台階。
韓子仁見好就收,從後麵抄起他。吳琢拿著細長木盒跟上。
到殿外小孩要下來,韓子仁扶著他越過台階,小孩轉身停下,伸出小手接過盒子,斜著眼瞪兩人:“不許進來。”
韓子仁收回邁進去的腳,苦笑:“諾。”
吳琢拉他一把,避到一旁。韓子仁疑惑不解:“怎麼了?”
“沒看見殿內有人?”吳琢低聲說。
韓子仁原本想看看方不方便進去,劉據一往裡去,韓子仁就隻顧得扶他:“誰?”
吳琢搖頭:“他們坐在兩側朝陛下看去,我也隻看到幾張側臉。”他說完想起殿外的宦官竟然沒有阻止。吳琢轉向小黃門,“殿下可以進去吧?”
小黃門被兩大一小無視得很徹底,聞言好氣又好笑:“您二位終於想起咱?”
“那就是可以。”吳琢放心下來。
其實不可。
小黃門不止一次阻止過劉據,然而每次都沒有用,有一回還被春望數落了,殿下那麼小,哪能在外麵等。
這次小黃門本想提醒韓子仁和吳琢不可進,
沒等他說出來,劉據先說,自然沒有小黃門什麼事。
劉徹沒叫小黃門失望,看到兒子就示意殿內眾人停下,朝兒子招手。
小孩跑過去。
劉徹嚇得起身:“慢點!”
小孩撲過去,劉徹順勢抱起來,隨後跟往常一樣,坐下後把兒子放到腿上:“拿的什麼?”
“毛筆啊。”小孩一臉顯擺,“我買的。”
劉徹沒有聽到一絲風聲,聞言很是意外:“給父皇買的?你何時又偷偷往外跑?這麼大的皇宮住不下你?”
“看看,看看啊。”小孩打開盒子。
劉徹不以為意地笑著拿出來:“朕看看——”臉上的笑凝固,玉製筆杆到手,他明顯感覺到因朝政而煩躁的心平複下來,仿佛疲憊的人喝了一口蜜,饑餓的人喝上一口肉粥。
劉徹懷疑自己想多了,一隻毛筆哪有那麼神奇:“不愧是據兒給父皇買的,這筆好啊。”仔細看看筆端,竟然雕刻著細細的竹子,筆毛光滑油亮,他沒有看出什麼牲畜的毛做的。
“據兒在哪兒買的?”劉徹想去這家店看看。
小孩搖頭:“不告訴父皇。”
劉徹笑著猜測:“難不成你打算以後給父皇的禮物都從這家店選?”
“不可以嗎?”幼稚的聲音說出叫人發笑的話。
劉徹滿口應道:“可以。”忽然想起什麼,“皇後有嗎?”
小孩看著毛筆:“父皇處理朝政,忙,用得著。”
劉徹稀奇:“據兒還知道朝政?”
“我長大了!”小孩氣得大聲說。
底下眾臣忍著笑互相看了看。
劉徹怕兒子急了,連連點頭:“對,據兒都會給父皇買禮物了。舅舅有嗎?”
“舅舅不寫字。”
劉徹越發高興:“據兒真是父皇的好孩子。”
“父皇用這個寫字嗎?”劉據不想他放到一旁落灰。那樣的話還不如留他自己用。
劉徹不假思索:“據兒送的禮物,父皇一定得用。”
“父皇忙吧。我走啦。”小孩說著話起來。劉徹下意識抱住兒子,“不再玩一會兒?”
眾臣朝禦座看去,陛下,您要不要先看看我們。
劉據看一下兩側官員,然後看他老父親,父皇不忙嗎。
劉徹老臉一紅,放開兒子:“彆亂跑。”
小孩點頭。
劉徹見狀就知道兒子敷衍他,“算了,你不嫌累不可能老老實實在屋裡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