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換成他,韓說就覺著了不得,因為小孩五歲:“殿下記性真好。”
小孩點頭:“我聰慧啊。父皇說的。”
韓說心說你不強調我也知道:“陛下說得對。殿下也吃了?要不要跟臣一起再吃點?”
小孩搖頭:“我想去看看我的牲畜。”
這話叫帳中諸人相視一眼。
衛青頷首:“陛下說了,最後剩多少都給太子。他喜歡養這些。”
公孫賀:“長安方圓百裡的人都來認養牲畜也得剩幾十萬頭。”
“沒有那麼多人。陛下已定期限,十天。十天後在這裡賣,或拉去東西市賣。賣的錢充盈國庫。賣剩的零頭給太子。”衛青朝長安方向看,“長安城南有塊地,正在建,竣工後就在那兒養。”
那塊地眾人皆有所耳聞,因為不止一人打過那塊地的主意。
公孫賀:“不是留著給太子建博望苑的嗎?不招攬賢士,改養各種牲畜?”
衛青頷首。
公孫賀怕帳外的小太子聽見,低聲說:“胡鬨。”
陛下胡鬨的事何止這一件。衛青笑笑假裝沒聽見,令眾人快些用飯。
韓說端著一盆肉進來,見衛青在此,放下盆行個禮:“大將軍,太子殿下去牲口圈了。”
“我聽見了。他不哭不鬨,不叫我哄,不必管他。”衛青知道小外甥乖,但他對幼兒沒信心,總擔心他們突然發瘋大哭大鬨。
衛青出征前他的次子才滿月,跟哭神轉世一樣,沒有吃到嘴裡哭,對外麵好奇哭,沒人守著他哭……衛青行軍途中不止一次擔心他把長平侯府淹了。雖然他知道不可能,可他就是忍不住。
韓說:“小太子很乖。上次陛下要打他,他也沒哭。”
隻看了前半段的將軍不禁說:“哭了。很慘。我離很遠都聽見了。”
衛青頓時覺著丟臉:“裝的。隻顧扯開嗓子嚎,忘了哭得流淚。”
那位將軍下意識看旁人,所有人都微微點頭證實這點。
帳中沉默片刻,那位將軍驚呼一聲,眾人看他,很奇怪。他解釋:“小太子天生帝王啊。”頓了頓,“皇帝不能是個軟蛋。像朝中那些人,時不時要跟匈奴講和,聽他們的現在被燉的可能就是咱們。皇帝也不能太獨斷,無論對錯都是他說了算,遲早成昏君。像小太子這樣正好。”
衛青笑著搖頭:“彆誇他了。小孩不經誇。陛下說他聰慧,他逢人就炫耀。仿佛身懷巨寶一樣。”
“巨寶”二字一出,眾人齊刷刷朝他腰間看去。
起初衛青隨身攜帶匕首,眾人沒有在意,因為他們都有,匕首偷襲時好用,行軍途中也可以切肉切菜。偷襲右賢王那晚,衛青拿著匕首切瓜砍菜,結束後匕首上沒有一絲痕跡,火光下甚至反光,他的幾名校尉好奇非要看看。
衛青不好拒絕,遞出去之後,沒到天亮人儘皆知,大將軍的匕首是個寶。
“太子送的。”衛青決定回去就把匕首收起來。
眾人相視一眼,三下五除二快速用好飯,令兵卒給忙碌的人送飯,他們不約而同朝牲口圈走去。
還沒靠近就聽到奶裡奶氣的聲音:“這頭好啊?為什麼呀?能生好多小的?真的嗎?”
眾人相視一眼,悄悄上前,小孩對麵幾個男子身著短打,頭戴草帽,一看就是鄉野小民。眾人攛掇公孫賀過去問問。不是同僚拽他,公孫賀真不想在此。
自打小太子會說話,每每遇見,小太子必說他“壞”。
公孫賀想給他磕一個,求求小太子把他當個屁放了。他真受不了逢人解釋,他不是品德壞,隻是不會教孩子,敬聲有些日子變得無法無天。
“據兒,聊什麼呢?”
小孩下意識說:“他們教我挑牲口。他們不可以挑。”
公孫賀:“這些牲畜我們仔細挑過,沒有老的弱的,你們不必擔心。”
劉據聽著聲音耳熟,回頭看去很是意外:“壞姨丈?來乾嘛?”
排隊等著領牲口的鄉民齊刷刷看向他。
公孫賀掉頭就走。
小孩麵前的眾人暗暗點頭,果然是個壞的,竟對小太子如此無禮。
劉據身後眾將士見狀不敢上前,恐怕小太子語出驚人。
小孩眼角餘光瞥到他們走了,心下滿意,可算沒人打擾他:“你們再說說,我不懂欸。”
太子殿下願意聽,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公孫賀見著衛青就叫他管管他外甥。
衛青隻記住一句話,小外甥跟鄉民聊的開心。衛青忍不住好奇,他一個五歲小孩能跟人聊什麼。等小太子回來,衛青就問:“好玩嗎?”
小孩點頭。
衛青:“聽說鄉民教你養牲口挑牲畜,學會了?”
韓子仁見小孩在衛青懷裡就沒靠近。公孫敬聲早去彆處玩了。小孩仗著身邊沒人清楚他聊些什麼,趁機跟他舅舅說:“還教我做豆腐呢。”
“豆子做的?”
小孩點頭:“豆漿放一鹽鹵。舅舅,什麼是鹽鹵啊?”
“鹽罐子最底下的東西。然後呢?”
小孩很渴望:“他們說春夏秋冬都可以做。可好吃了。舅舅,我想吃豆腐。你給我做嗎?”
衛青試探地問:“不是叫舅舅親自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