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了啊。”小孩奇怪,他怎麼這麼快忘了,“兩個。”
趙破奴:“……人家喜歡陛下的匕首那樣的啊。”
霍去病的雞皮疙瘩瞬間起來,朝他身上踹:“多大了還撒嬌?還跟據兒撒嬌。有沒有一點骨氣?”
“你有骨氣,你的給我。”
霍去病理都不理。
趙破奴眼巴巴望著劉徹:“陛下,以後——”
“以後再說以後。”
趙破奴:“我也能保家衛國,可以為大漢開疆辟土,您把那把匕首送給我?”
“可以!”大漢很缺抵禦外敵的將軍。劉徹可以一直指望衛青,但不敢隻指望他,怕把人累壞了。每次衛青回來,劉徹都得擔心好幾l天,擔心風一吹就把人吹倒了。
趙破奴舉手。
劉徹也想學霍去病給他一腳,但為了
() 大漢再添一員猛將,劉徹過去跟半大小子擊掌。
劉據感覺眼前有什麼東西閃了閃,仔細看看,趙破奴身上的光芒亮了一些。劉據微微張口,一把匕首還有這種效果啊。
有人可以為了一把名琴傾家蕩產,有人為一把匕首作出一點點改變實屬正常。趙破奴苦儘甘來被養在大將軍府,不缺運氣,他跟著霍去病練騎射學兵法,不缺實力,再多些用心,極有可能讓一場慘敗的戰役變成小勝。幾l千人,甚至上萬人保住性命,他們的家人可能因此變得富有。畢竟取得勝利就有賞,最少也夠一家人用一兩月。若是正好青黃不接的時候,這筆賞錢就是救命錢。
劉據前世沒帶過兵打過仗,他一時還想不到這些。
霍去病看著小表弟一副嚇傻了的模樣:“沒想到吧?”
劉據無意識點頭。
劉徹沒顯擺夠:“仲卿,要不要看看跟你的匕首有何不同?”
衛青夫人看不下去,陛下怎麼比她家伉兒還幼稚。衛青夫人拽著長子回屋,小孩想跟小表兄玩兒,眼巴巴看著劉據。
霍去病勸他小表兄才睡醒,改天再跟他玩兒。
小孩這才依依不舍地隨母親回屋。
劉據覺著下次公孫敬聲來找他,可以叫他捎上伉兒。公孫敬聲順路,人多也熱鬨。省得他一天到晚跟韓子仁大眼瞪小眼,麵對麵歎氣。
“父皇,去不去西市啊?”
衛青替皇帝回答:“急什麼。舅舅看看跟我的那把有什麼不一樣。”
趙破奴知道他的兵器放在哪裡:“大將軍,我幫你拿。”說著話跑去書房。
劉徹望著他的背影,笑著問:“也不怕家賊難防。”
衛青:“要擔心也是去病擔心。”
趙破奴很容易拿到霍去病的匕首,但他比霍去病愛惜,恨不得供起來。霍去病看出他不舍得往外拿,所以從不藏著掖著,也不怕趙破奴偷偷藏起來——他看不見心慌。
霍去病說他魔障了。趙破奴解釋這叫執念太深。霍去病舍得把匕首送給他,他立刻痊愈。
衛青把兩把匕首放一起,端詳片刻:“陛下的這把比我的新。”拿出匕首仔細聞聞,“也是用來割烤肉的。難怪這把匕首上刻著饕餮。”
劉據暗暗腹誹,他才不是吃貨!
劉徹看過衛青的匕首:“朕也覺著比你的新。你說什麼人舍得用這樣的匕首割肉?”
衛青知道他信鬼神,衛青不信。行軍在外多少次跟全軍覆沒擦肩而過,衛青靠的不是上蒼,而是自己:“不是仙家。仙家不食五穀,飲朝露食仙草。”
“人外有人啊。”劉徹感慨一句,收回匕首,“據兒,醒了嗎?”
小孩伸出手,劉徹接過他:“去病,據兒要去西市,你去不去?”
衛伉悄悄打開臥室門,露出一個小腦袋。
劉據聽到動靜不由得看過去。霍去病順著小表弟的視線,朝小小表弟招手。小孩回頭看一下,很是靦腆地笑笑跑過來,小聲喊
:“表兄。”
霍去病抱起他:“想買什麼買什麼,表兄請。”
小孩下意識看衛青。
劉徹見狀禁不住說:“仲卿,你對孩子太嚴格。像據兒,活潑不怕人,不是太子,不姓劉,也沒人敢欺辱他。”
衛青謹慎,也就不希望兒子猖狂。
可衛伉比劉據還小,哪懂猖狂謹慎。他知道他得乖乖聽話,不然父親會生氣。日久天長,小孩一日比一日內向。衛青夫人性格外向的話,孩子日日在他身邊,興許會變成現在的公孫敬聲那樣。偏偏衛青夫人也是位嫻靜女子,衛青不在家,她大門一關,誰家也不去。
衛青聞言想起什麼,一言難儘地看一眼外甥。
劉徹不解其意,小孩看懂了,伸手要舅舅抱抱。衛青習慣性接過他,小小的衛伉心生羨慕。劉據出其不意,在舅舅臉上吧唧一下,衛青又羞又惱臉通紅。
小孩樂得哈哈笑,伸出小手喊:“父皇。”
劉徹接過他:“調皮。”
衛伉傻了,一向威嚴的父親竟然害羞。
霍去病小聲說:“說了不用怕他。你父親就是故意嚇唬你。現在信了?”
衛青瞪一眼大外甥,他以後還怎麼教孩子。
可惜他頂著一張大紅臉,沒有一絲威嚴,衛伉轉過頭,麵向表兄偷笑。
霍去病令家奴備車,他和小表弟去外麵等。
衛青好一會兒才出來,自己單獨一輛車。
衛伉撩開車簾看到父親板著臉上車,惴惴不安:“表兄,父親生氣了?”
“你父親怕我們打趣他,故意冷著一張臉嚇唬我們。”霍去病擔心馬車動起來撞到他的小腦袋,把小表弟拉到懷裡,“想吃什麼?想過嗎?”
衛青五日一休,回來得沐浴洗頭,沒空帶孩子出去。趕上出兵匈奴,幾l個月不在家,就更沒空了。以至於衛伉腦袋裡一片空白。
霍去病不由得想起太子像他這麼大的時候,東市的美食店玩具店,小太子閉著眼都不會走錯。
乖孩子省心歸省心,霍去病還是更喜歡想說說想笑笑的小太子。他不用擔心小孩突然哭鬨,他不知道怎麼哄。也不用費心去猜小孩悶悶不樂是不開心還是累了困了。
“伉兒,以後想出來玩兒就跟表兄說。”
衛伉朝父親馬車方向看去。
“不用怕他。我現在是朝廷的兵,歸陛下管。”
衛伉奇怪:“父親不是大將軍嗎?”
“咳!”趙破奴嗆著。
霍去病雙手沒空,抬腳給他一下,趙破奴輕鬆躲開,他一腳揣到馬車上,砰地一聲。劉徹在後麵吼:“去病,彆鬨!”
霍去病撩開車簾朝前喊:“是趙破奴。彆冤枉我。”
劉徹問兒子:“你說是誰?”
“病病打奴奴,沒打到。”
劉徹:“你怎麼知道沒打到?”
“奴奴挨打會大聲說病病打他。”
劉徹滿眼笑
意,
摸摸兒子的腦袋。
小孩笑著靠在老父親懷裡:“伉兒為什麼怕舅舅啊?我就不怕父皇。敬聲也不怕壞姨丈。”
“他年齡小,
誰都怕。多出來幾l次,見見人,練練膽子就不怕了。”
小孩似懂非懂地點點小腦袋。
到西市寄放好馬車,小太子下來就找小表弟:“伉兒。”
衛伉不怕劉據,但不常見麵,他不敢跟他玩兒。他不由得找最熟悉的表兄。
霍去病拽掉趙破奴的荷包給小孩:“去吧。我們就在你們身後。”
劉據拎著他的荷包過來,伸出小手拉住小表弟:“你要買什麼啊?表兄給你買。”
劉徹聞言露出笑意,不愧是他兒子,瞧瞧多懂事。
休沐日,秋風送爽好時節,西市人頭攢動,衛伉害怕,緊緊抓住小表兄的手,緊緊挨著他走。
劉據扭頭喊:“望望,幫我們拿東西。”
不遠處的少年停下,循聲看一下,撥開人群擠過來:“據——兩個小弟,你們怎麼在這兒?”
小太子奶裡奶氣地解釋:“我和弟弟買好吃的。孫孫,你也來買好吃的?”
公孫敬聲朝他小臉上捏一下:“對。帶錢了?荷包給我,我給你們買。”
霍去病腳步一頓,低聲罵:“有出息。”
公孫敬聲一度為荷包空空自卑過。劉據沒嘲笑過他,霍去病也沒嘲笑過他,慢慢的,公孫敬聲跟同窗出去的時候,敢大膽承認他就是沒錢,父母管得嚴。反正吝嗇的人不是他。丟臉也是九卿之一的太仆公孫賀丟臉。
公孫敬聲淡淡地瞥一眼表兄,衝兩個表弟伸手。
衛伉不敢拒絕,劉據是相信公孫敬聲不會貪他的錢。
不用小心護著錢袋子,兩小孩走快一點,一炷香左右,春望手裡滿了。
劉徹挑個有二層單間小樓,帶一眾人去茶肆歇息。劉徹給倆小的要兩道熱甜湯。劉據掰開蒸栗子,撥出栗子肉塞小表弟嘴裡。衛青見狀忙說:“據兒,不用喂伉兒。”
小太子好奇地問:“舅舅喂嗎?”不待衛青開口,“舅舅是伉兒的父親,我不該跟舅舅搶。”很懂事地剝一顆,“父親,你吃。”
劉徹忍著笑看他的大將軍被他兒子堵得有口難言,反把栗子塞兒子嘴裡:“你吃吧。”看到小小的栗子,“春望,栗子是不是沒等長大就被打下來?”
“山上的野栗子不大。這麼大就可以打了。這時節應該大部分都還沒熟。一棵樹落一兩個,不好找,所以賣的貴。”
公孫敬聲本想還價,見附近隻有一家,兩個小表弟眼巴巴看著,就當自己今日人傻錢多:“合著不是看我有錢故意宰我?”
春望:“不是。野栗子在山上,離城遠,家裡沒牛車的話,半夜就得起來蒸栗子,趕夜路進城。”
“那回去再買點。”公孫敬聲剝一個想自己吃,餘光看到小小表弟,猶豫片刻,塞衛伉嘴裡,“你父親真笨。一個板栗剝一頓飯。”
衛青手一抖,
好不容易剝出來的栗子肉掉地板上。
公孫敬聲愣住,
霍去病捂著眼笑。
劉據看熱鬨不嫌事大:“我父親最會剝栗子。”
劉徹剝個栗子塞兒子嘴裡。
這張嘴太欠,也不怕舅舅打外甥。
衛青可不是想打外甥:“去年伉兒還小,不能吃栗子,我給誰剝?”
劉徹:“仲卿,少說兩句吧。隔壁突然來個醫者說栗子肉的種種好處,小孩可以吃。你怎麼解釋?”
衛伉看看這個瞅瞅那個,不知道出什麼事了,他小聲說:“我不喜歡吃栗子。”
衛青頓時感到羞愧,把兒子抱懷裡:“他們也沒說錯。父親多剝幾l次就熟練了。”
小孩依然很不安。
霍去病塞給他一半栗子肉:“沒人衝你。舅舅素來謹慎,很難被人抓到把柄。好不容易逮住一次機會,我們不得多說幾l句啊。”
小孩仰頭看著父親,是這樣嗎。
衛青不想嚇著孩子,無奈地點點頭,隨即扭頭瞪一眼大外甥,剛才都沒他笑得歡,彆以為他沒聽見。
“郭解,你怎麼還有心思在這裡喝茶?”
隔壁聲如洪鐘,劉徹這邊不由得安靜一瞬。
劉據和公孫敬聲相視一眼,隨即表兄弟二人轉向二舅。
衛青搖頭:“敬聲,以後彆聽風就是雨。”
“我想求求大將軍。苦無門路。你認識大將軍的三弟,可不可以幫我引薦?兄感激不儘。”
郭解的聲音不小,隔著木板聽得清楚。小太子小聲問:“父親,他說的人是舅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