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比賽馬,傍晚比劍術。一炷香左右,衛伉累得氣喘籲籲,衣袍變成破爛,小太子玉樹臨風,頭發都沒亂。衛伉大為震驚:“太子表兄,你何時變得這麼厲
害?”
觀戰的一眾奴仆也很是震撼,包括替太子擔憂的金日磾。
小太子:“我日日練習啊。”
“你不是天熱不練天冷不學嗎?”
小太子點頭:“那是我七歲以前。你忘了嗎?我五歲開蒙,當時都拿不動劍父皇就叫我學騎術學劍術。他不心疼我,我自己還心疼自己呢。”
“可是我記得你早幾年還是三伏天不練,三九天嫌冷?”衛伉擰眉,難道他記錯了。
小太子:“音律書法和騎射是這樣。劍法啊,日日都會耍一會。不一定用劍,遛花花的時候掰個樹枝練一會也算練了不是嗎?”
好有道理!
衛伉張了張口:“你,我一直以為自己比你勤奮。”說出來衛伉又想哭,哪有人偷偷練習的。
小太子無語又想笑:“三伏天才幾天?我就算冬歇兩個月,夏歇一個月,還有九個月呢。”
好像也是。
衛伉忽然想到:“去年我在博望苑的時候也沒見你練過啊。”
“你確定?”小太子問。
衛伉仔細想想,他好像經常拿著樹枝跟韓子仁耍著玩。所以那也是練習劍法?衛伉驚得微微張口。
小太子捏捏他的臉:“難怪舅舅和父皇都喜歡捏我的臉。果然很嫩。”
衛伉氣得撥開他的手。
“練劍不一定非得拿著劍到訓練場一板一眼練習。再說了,孤練劍為自保,不是為了上陣殺敵,會躲會閃就好了。”小太子提醒他,“也不是為了舞劍好看。所以招式很隨性。如果你的劍法是先禮後兵的君子,那我的劍法就是無所不用其極的小人。真遇到危險,按照兵書打仗一定會輸,隨機病變方能百戰不殆。回去以後你可以問問舅舅,打仗是不是儘信書、不如無書。”
衛伉:“可是我們隻是切磋啊。”
“你提醒過我,不許讓你。”小太子摸摸他的毛腦袋。
衛伉想起來了,他是說過這話。
“我們常說孤軍深入乃兵家大忌。去病表兄打仗哪次不是孤軍深入?”小太子趁機指點他,“不過自信不等於自負。這點也得切記。”
衛不疑不禁說:“他們說表兄運氣好。”
小太子嗤笑一聲:“以後再有人這樣說,你反問為什麼上蒼獨愛衛家人,是不是你們家長輩作孽太多?或者上輩子作孽太多。”
衛伉不讚同:“表兄,這樣說不好。”
“他們都欺負到你跟前了,你還跟他講道理?”小太子朝他腦門上拍一下,“難怪他們不信你乃大將軍長子。”衝金日磾招招手。
金日磾躬身道:“殿下有何吩咐?”
“你們匈奴人都是怎麼形容大將軍的?孤恕你無罪。”
金日磾:“用兵如神,為人奸詐。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勇。”後麵這句是他跟馬監學的。
“奸詐”二字一出,不要說衛伉,就是張賀等漢人奴仆也不服,大將軍一向低調,與人為善,哪裡奸詐。張賀
令他解釋清楚。
金日磾的神色一言難儘。
院裡所有人幾乎都在訓練場,小太子令博望苑養馬的匈奴人解釋一下。
養馬的匈奴人乃平民,不如金日磾知道的多,一臉為難地說“不知。”
小太子轉向金日磾。
金日磾期期艾艾地說:“大將軍的兵所到之處寸草不生。有一年他不是得了千萬頭牲畜嗎?漢軍先入關休整,牲畜放在草原上,後來那片草地都被啃禿嚕皮了。渾邪王要降漢也是怕大將軍令邊關駐軍去草原上放牧,而我們不得不遷往漠北。”
張賀不禁說:“就這事?關中沒有牧草,俘虜的牲畜不擱草原上擱哪兒?全宰了吃了我們一時也吃不完。天氣炎熱也沒法儲存。”
其他人聽到這話紛紛點頭,指責匈奴人想多了。
小太子輕咳一聲,令眾人先停一下,給韓子仁使個眼色。韓子仁把準備好的荷包給金日磾。隨後告訴他衛伉和衛不疑明日就回去了。他明日也可回宮繼續養馬。
博望苑規矩少,人少地方大,太子殿下和善,飯菜比馬廄的好,瓜果蔬菜不斷,金日磾不想回去:“殿下何時回宮?”
“孤過幾日。”
金日磾一聽隻剩幾日,把嘴邊的話咽回去。翌日上午同衛家兄弟一同出去,然後到皇宮門外分開。兄弟二人進城他進宮。
劉徹從清涼殿搬回宣室殿,不經意間看到一位身材高大的人牽著馬往馬廄方向去,心下奇怪:“春望,那是何人?”
春望不知,就問駕車的馭手。馭手經常去馬廄送馬,解釋他乃休屠王長子金日磾。
劉徹有有印象:“長這麼大了?朕怎麼記得他同霍光年齡相仿?”
渾邪王帶休屠王妻兒覲見那日春望也在,“今年好像才十八。長得快?”
沒有劉徹的允許沒人敢放他出宮。劉徹見他從南邊過來:“去博望苑了?改日太子回來叫他來見朕。”
春望懷疑小太子又得挨訓。
皇家就這一根獨苗苗,他竟然敢私下裡同休屠王長子來往。也不怕其想替父報仇打不過冠軍侯而找上他。所以小太子回宮那日春望親自去太子宮找他。
小太子無奈地搖頭,父皇真是該操心的時候不操心,不該緊張的時候瞎緊張。
果不其然,劉徹見著兒子就問他找休屠王的兒子做甚。沒等小太子回答又問他怎麼會認識休屠王長子。
小太子歎氣:“此事說來話長。”從他第一次見到金日磾說起。接著說後來又在馬廄見過他幾次,但隻是說幾句話,沒有來往。近日衛伉要惡補騎術他才想到金日磾。
金日磾很儘心,到博望苑就先給衛伉挑馬,後來又一點點糾正他的姿勢。遠比他的騎術師傅仔細。在金日磾的指點下衛伉騎術突飛猛進。近日衛伉回長平侯府,他無需金日磾指點就令其回來繼續養馬。
劉徹仍然不放心:“據兒,你當知道他以前是匈奴王子。他來大漢僅僅四年,不一定真心降漢。”
“他很孝順,他還有個弟弟。”小太子提醒。()
劉徹一時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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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子笑了:“父皇放心了?孩兒知道‘非我族類,其心有異。’”
劉徹禁不住感慨:“倒是我多慮了。”
“父皇,此人秉性不錯,您可以試試。”小太子道。
劉徹摸摸他的腦袋:“父皇記下了。回去休息吧。”
以前劉徹認為兒子縱然懂事也有限。自打年前下雪那日聽到小太子的一番話,劉徹就不好再把他當成無知幼兒。雖然小太子一臉稚氣,但腦袋不幼稚。
劉徹令春望找人試試他。
雖然劉徹不放心兒子同匈奴王子接觸,但他不怕重用匈奴人。
如此過了大半個月,春望派出去的人稟報,此人不但可用,還很崇拜太子殿下。
劉徹懷疑他聽錯了:“崇拜?”
春望點頭:“好像說他沒有想過殿下騎術那樣好。比他小六歲卻跟他相當。殿下劍法精湛,身份尊貴,合該高高在上卻很是和善仁厚。”
劉徹無奈地搖頭:“仁厚?他哪裡是仁厚,分明不拘小節。”
“陛下,那他?”
劉徹:“昭兒升為禦史,他的空缺是不是還沒補上?”
春望明白了:“明日?”
“不,年後。他剛得據兒青睞,朕就把人調到宣室殿,以後那些人一定會想法設法往據兒身邊塞人。”劉徹不希望兒子被餓狼盯上,“你找個機會叫朕發現他。”
春望懂了:“奴婢明白。對了,陛下,館陶大長公主近日身體抱恙。奴婢進來的時候碰到太醫,見其神色好像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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