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劉進圖新鮮,見梅花糕好看不禁舔舔嘴角。太子笑著拒絕:“多謝姑娘。他其實不餓。”
“我們還有好多。”女子固執地遞過來。
小劉進眼巴巴看著父親,太子微笑著搖頭:“不可以!”
“無妨。”女子把梅花糕轉向小劉進,示意他接過去。
然而沒有父親的允許小孩不敢伸手。他的小腦袋在父親
() 懷裡蹭蹭,嚶嚶嚶裝哭撒嬌。太子再次拒絕女子,“你們用吧。”
女子心底很是失望,笑得很勉強。太子見狀心生不忍,她也沒有惡意,卻因為他趁機教兒子而有些尷尬。
太子收回視線權當自己沒看見,低頭對兒子說:“不吃也行。再過一個時辰我們去用飯。”
“一個時辰多久啊?”小孩抬頭。
太子想想:“你讀書習字學劍騎馬加一起那麼吧。”
小劉進難以置信,“你叫我餓那麼久啊?”
太子拿起被兒子嫌棄的栗子糕:“餓不餓?”
小孩蔫了。太子輕笑一聲,在兒子的瞪視下吃下去。
“你不是個好父親!”小劉進氣哼哼指責。
太子臨窗而坐,前後是侍衛,侍衛習慣了,他右邊三大一小驀地看過來,他們神色很是精彩,像是擔心,像是幸災樂禍。在太子對麵伺候的兩位小黃門注意到這一幕很是奇怪,懷疑他倆想多了。
先前認出太子的男子欲言又止,當他看到太子想沒聽見似的,又把到嘴邊的話咽回去,端起杯低頭品茶。小黃門總覺著他好像心虛,此舉在掩飾什麼。
太子劍法精湛,又有侍衛守護,兩個小黃門非閹人,家境很好,入宮當差前也學過幾l年拳腳功夫,倒也不擔心他心懷叵測傷著太子。
小黃門逗小孩:“誰好啊?”
小劉進想想:“舅公!”
右邊男子險些被茶水嗆著,蓋因他以為小皇孫說的是他上峰衛步。
太子笑道:“叔叔伯伯不好?”
“好!父親最不好!”
太子:“改日送你去舅公家住幾l日?”
小孩連連點頭,拉起他的手要拉鉤。太子握住他的小手:“不急。舅公休沐日沒時間陪你玩,也沒空帶你出來,他公務繁忙。他家也不能劃船。”
“為何不可以劃船?”
太子:“自然是因為他家沒有父親家大啊。”
小劉進猶豫起來。
“要不要去伯伯家?”
小孩再次點頭。太子問幾l位表兄弟有沒有同他說過伯伯很好。小劉進生辰那日聽霍嬗等人說過各自父親,他們都羨慕小劉進,隻因太子不罵孩子也不打孩子。
想到這些,小劉進不確定了:“他們對我好。”
“我對你表兄弟姊妹也好。”
小劉進不禁問:“那你為何不能對我好啊?”
“你隻看到叔叔伯伯對你好,叔叔伯伯管你的時候你忘了?”
小劉進想起來了,上個月去上林苑狩獵,叔叔伯伯叫他乖乖聽話,還不許他烤肉。
太子耐心等兒子想明白。小劉進覺著天下父親都一樣。祖父也不好,日日叫父親過去處理政務。
“還吃嗎?”太子又問。
小劉進渴了,端起不甚燙的茶水咕嚕嚕喝一半,又要出去玩。太子抱著他真累,一動不想動。小孩起身看向小黃門。街上那麼多人,小黃門
可不敢領他出去。小孩轉向兩邊侍衛,右邊一直沒開口的女子拉起他身邊小童,叫他陪小劉進玩。
小劉進眼巴巴看著父親,太子微微搖頭,對三人道:“這孩子皮猴一個。”
那兩位女子年齡相仿,但秉性和長相很不同。送糕點那位豔若桃李,看起來長袖善舞。另一個冷若冰霜,說話卻輕聲軟語,很是溫柔。
溫柔的女子顯然沒有料到太子油鹽不進,一時也有些尷尬。男子比她尷尬,拉著小童坐下,往他手裡塞一塊梅花糕。
小劉進急了:“父親!我就,就在門口玩,一會也不可以嗎?”
太子:“你說呢?”
小孩歎了一口氣,坐回去:“你不是個好父親。”
“激將法對我沒用。這是我幼時玩剩下的。”太子巋然不動。
豔如桃李的女子趁機說:“在這邊玩,不出去呢?”
太子依然拒絕。
女子前後也來人了,小劉進要出去玩的時候陸續坐滿的。其中一中年男子長相富態,身著窄袖,不像士大夫,看氣質也不是官吏,他像位忙裡偷閒的商人,所以不認識太子,“這位公子對孩子太嚴了。”
小劉進連連點頭:“父親待我尤其嚴苛。”
中年商人神色凝固,突然明白年輕的父親為何這不許那不許,這孩子是個機靈鬼啊。
“那是你父親怕你闖禍。你父親做得對。”
小劉進驚得微微張口,回過神瞪他一眼,要你多嘴!
這一幕換成十五六歲的少年,商人得指著他的鼻子教訓。麵對一個四五歲大的孩子,商人忍俊不禁。
“你笑我?”小孩驚叫。太子朝他屁股上一巴掌,小劉進被打懵了。太子訓他:“這是眾人吃茶的地方,不是我們家,不許大聲喧嘩。”
小劉進乖了,摟住他的脖子,陷入他懷中。
衛步同僚本想勸幾l句,見狀也不敢貿然開口。那兩位女子也不敢再叫劉進過去玩。侍衛和小黃門吃好喝好,太子衝眾人點一下頭,抱著兒子出去。到外麵太子拉著兒子的手叫他自己走。
此時該準備午飯了,很多人都回家了,無人擠壓推搡,小孩拉著他的蹦蹦跳跳東瞅瞅細看看。茶肆裡的商人透過窗戶看到這一幕跟同伴笑道:“那孩子確實是個猴崽子。”
他同伴頷首:“古靈精怪。也不怪父親管得嚴。”
衛步同僚無聲地問兩位表妹,我們呢?兩位女子相視一眼,一個付錢一個拉起弟弟。男子率先出去,到外麵長舒一口氣,快憋死他了。這輩子沒有這麼尷尬過。
豔如桃李那位出來就抱怨:“他怎麼跟防賊似的?”
“殿——王公子知道你是誰?”
冷若冰霜那位腳步一頓,“好像沒有問我們姓氏名誰?”
該男子:“你們又不是朝中官吏,問你們作甚?依我之見,回去告訴姑丈算了。”
小童左看看右看看:“大表兄,阿姊,你們在說什麼?”
該男子道:“你不懂!”
小童確實不懂,索性也不問了,拿著沒吃完的點心繼續。
兩位姑娘相視一眼,改說先回去。男子送她們登上馬車就回自己家。到家就同父母抱怨,以後這種事彆再找他。他臊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其父不這樣認為,他的兩位外甥女若被太子看上,他兒子最低也是九卿之一。其母也是這樣想的,其母勸他:“就算不能官至公卿,也能當個水衡都尉。”
男子頓時覺著此話很可笑:“東方朔過幾l年退了,水衡都尉也是平陽侯的。平陽侯無大才,陛下不敢給他公卿之職,他時常生病,陛下也不敢叫他領兵,定會叫他一直管著上林苑。平陽侯如今才三十七八。”緊接著在喉嚨裡嘀咕一句,“天天想著做美夢。”
該男子父親問:“確定見著太子了?”
“隨從兩個,八位侍衛,身高體態差不多,年齡都在三十歲左右,長相周正,除了皇家,就是長平侯府也找不出這麼多這樣的家奴。”
該男子的母親道:“其實不該今日過去。皇孫年幼,太子自然十分緊張。”
男子見說不通,索性胡扯衣裳汗濕了,他回房換身乾淨的。
太子確實很緊張兒子,所以也沒想過那幾l人可能是衝他來的。兩位黃門越想越覺著那兩位女子彆有所圖。翌日回到未央宮,兩位小黃門就把昨日發生的事告訴韓子仁和吳琢,請兩人分析分析。
韓子仁搖頭:“不用分析,就是衝殿下去的。”
其中一小黃門著急:“那怎麼辦?”
吳琢安慰他:“不必擔心。他們隻能做到這份上。”
“如果送殿下香囊或當眾示愛呢?”小黃門不禁問。
韓子仁:“又不是沒有過。以前怎麼處理以後也怎麼處理。”
小黃門把這點告訴其他人。
隨太子出去的幾l名侍衛也覺著那兩位女子意在太子。輪休回到家中跟母親妻子說起這事,她們一致認為他們沒猜錯。其中兩位侍衛母親很意外,太子在男女一事上和陛下竟是兩個極端。
由於太子經常出去,伴駕的侍衛多,就算有的侍衛沒隨他出去過也聽同僚說過,太子心裡隻有大愛。哪怕以前很多侍衛不信,可太子宮沒有男子,女子也隻有史良娣一人,侍衛們也不得不信。
侍衛就告訴母親,太子非尋常人也。
劉徹愛炫耀兒子送的東西,侍衛母親妻子聽在朝為官的同族長輩說起過太子跟奇人有緣,是以對此深信不疑。
十月第一個休沐,風大,小孩依然想出去,太子就帶他去書樓。小孩不想看書,但他看到那麼多書很震驚,在書櫃之間跑來跑去。
主父偃病了,隻有張湯一人在。太子令小黃門盯著兒子,同張湯閒聊。
太子難得休息,擅揣度上意的張湯沒提朝政,聊三公主的一對兒女。張安世和三公主的女兒大兒子小,兒子跟小劉進年齡相仿。張湯說那孩子被他兒子慣的嬌氣,不如小皇孫身體好。
太子笑道:“張安世五日一休,哪有空慣孩子。你嫌阿姊不會養孩子,帶過來便是。外麵那麼多人,正好陪他玩。”
“得跟老師識字。”
太子:“你早年官至禦史大夫,太學和建章學堂五經博士也得喊你一聲老師。”
張湯被這一句話恭維的笑眯了眼,嘴上說:“我其實隻會審案,哪懂為人師表。”
“有沒有想過把你以前審理的鐵案編寫成冊?”太子順嘴問。
張湯沒有想過:“賣啊?誰買那些。”他嫌棄地搖頭,“我的文采也不如主父偃、東方朔。”
“左右日日無事,讓主父偃幫你潤色。定價分成你同東方朔商議。即便沒人買以後也可以帶走。”
張湯近幾l年想起來就給自己添一些隨葬品,聞言倒是覺著這個主意不錯:“真要編寫成冊,我得找廷尉調卷宗。”
太子:“你可以叫張安世出麵。你無權借閱,他可以。亦或者叫他幫你整理,叫張賀為你抄寫。”
“父親,說什麼呢?”小劉進撲上來。
太子朝張湯身後看一下:“這些書拿回去留你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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