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陽王張嘴欲言,卻又不知說什麼好,總不能當著主人的麵把李本清的話重複一遍。
但李本清著實是個呆子,他此刻已經回了神,挺直了脊背看向長孫愉愉,張嘴要說話,卻攝於她的容色,竟然漲紅了臉,不得不清了清嗓子,這才穩住心神朗聲道:“是我先才說,縣主辦一琴會而奢侈太甚,不念民生之艱難。”
“怎的就奢侈太甚了?”長孫愉愉含笑而問。
“就譬如那些糕點,全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之物,精細如此不知費了多少人力物力,最後吃不完卻都隻能付諸溝渠。”李本清道,“這實乃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哦?公子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東西就算是奢侈了?卻不知公子年幾何,大江南北可曾走遍?東倭國、南海國可曾去過?”長孫愉愉說著一點兒也不客氣的話,但卻帶著依舊甜美的笑容,“再且那些糕點,再精貴,也就是米粉、麵粉之類做成,價值有限,怎麼就奢侈了?”
李本清沒想到這女子如此美貌,卻如此口舌伶俐,少不得有些急,於是結巴道:“還有,還有那茶。”
“哦,這個啊,用來招待客人的的確都是好茶,全是貢茶,乃是皇上所賜。按照公子的意思,我這些皇上賜的茶當該扔了不喝才不奢侈是吧?”長孫愉愉笑著道。
“公子是不是還要說那水?似這等好茶,就該用那普通溝井之水泡來牛飲解渴就不是奢侈對吧?”長孫愉愉笑得越發燦爛了。
“你,你,你這女子……”李本清急得說不出話來了。
長孫愉愉揚揚眉,“我這女子怎麼了?公子是天生瞧不起女子麼?卻不知令慈聽了作何想法。”
“你,你……”李本清氣得手發抖。
長孫愉愉見李本清氣得說不出話來,這才收斂了笑容道:“公子不要氣惱,先才本縣主隻是跟你開個玩笑罷了。然則你這橫空而出的指責卻是無憑無據。我家裡就算豪奢,隻要不是強取豪奪,偷搶拐騙來的,是不是就該由我自由支配?”
“難道天下人都要衣衫襤褸,死守錢財而不用,才能叫太平盛世?”長孫愉愉問,“在我看來,卻是要物阜民豐,人人都有飯吃,有餘力去追求生命裡美好的事物,那才叫國泰民安是不是?”
她這話雖然有些狡辯和強詞奪理,聽來卻也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的。
“的確,若是人沒個念想,又怎麼會上進呢?”葉公勉充作和事老地道,這算是把話給引偏了,論奢侈怎麼就講到上進呢?李本清不解風情,葉公勉卻早就已經拜倒在華寧縣主的石榴裙下了,恨不能渾身長出一百張嘴來替眼前的美人說話。
李本清筆厲嘴笨,也不想跟個女子一直爭執,所以葉公勉說話之後他就閉了嘴。
世上似李本清這樣呆子氣仇富的人少,像葉公勉這種想著巴結的人卻多。不管怎樣,氣氛總算是和緩了下來。
長孫愉愉的興致卻敗壞了不少,剛才她雖然逞了口舌之利但實則很不開心,京城閨秀貴“淑婉貞寧”四字,剛才她咄咄逼人其實對她的名聲是不好的,隻奈何一時沒按捺住脾氣。
長孫愉愉沒料錯,至少陸行算是大開眼界了,到底是京城貴女,強詞奪理得如此囂張。這脾氣估計沒幾個人受得了,陸行更是打定了注意要離遠點兒,不僅他,陳一琴也得離這位遠點兒。
思及此,恰好陳一琴由那位冬柚姑娘引著往雲蒸霞蔚來,陸行放心之餘卻眯了眯眼睛,因為陳一琴換了身衣服,不再是來時穿的湖綠色而成了鵝黃色。
陸行再看向人群正中的一襲湖綠色,心下已經了然。這位華寧縣主還真是個霸道性子。
陸行倒是沒料錯,長孫愉愉對付陳一琴的法子很簡單,都不用她使眼色,蓮果就自發地替主子解憂了。她找了個機會讓上茶的小丫頭“不小心”弄臟了陳一琴的衣裙,然後好心地幫著陳一琴換了一身更華貴的新衣裳。
長孫愉愉的衣櫃裡總是裝著許多她都來不及穿的新衣裙,隨便拿出一件來就能讓陳一琴這樣的姑娘看呆了去。
所以陳一琴臉上笑盈盈的,並看不出有任何不愉快來。她壓根兒就沒意識到,彆人是有意弄臟她衣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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