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月這一次畫的是她們在菊花叢裡鬥茶的故事。她並沒有聽從長孫愉愉的建議,將她放到遠處的假山上,而是彆出心裁地用了鬥茶的事兒,成功地凸顯了長孫愉愉又隱藏了長孫愉愉。
畫中,所有人都圍著長孫愉愉在看,所以將她整個人都擋住了,唯留下了一隻鞋尖在外。
那鞋之所以特彆乃是因為在鞋尖上綴著兩顆紅寶石,而那寶石的形狀宛似兩粒晶瑩的紅櫻桃,為此文竹還專門為那兩粒櫻桃繡了兩個葉柄,這就是長孫愉愉著名的“櫻桃鞋”了。其他人就是想學也學不來,哪怕有紅寶石,也未必能找到形狀剛好如此飽滿的。
是以知情人一看那鞋尖便知道,被眾人圍著的人是長孫愉愉了。
就這麼一幅畫,報價非常低,“十兩。”
朱慧蘭非常不忿地舉起了牌,“一千兩。”
長孫愉愉頭疼地用手指揉了揉太陽穴,感覺這朱姑娘還真的是……她不該姓朱的,該姓錢。
朱慧蘭是衝著圖畫裡的人去的,她也認出了那櫻桃鞋,因為鐘雪凝沒少顯擺。但也有人是衝著那幅畫去的。
袁柏舉了一下牌子,“一千一百兩。”袁氏兄弟乃是淮州豪富出身,若非有錢怎麼可能專攻畫道,買顏料、紙張甚至畫筆什麼的可比讀點兒死書昂貴多了,再且,他們的師傅餘老收的束脩可不少。因此一千一百兩對袁柏來說卻也不算太多。
朱慧蘭立刻就要舉牌,卻被長孫愉愉橫掃了一眼,“不許舉。”
朱慧蘭立即委屈了,低聲乞求道:“可我是真喜歡,縣主,這是我最喜歡的畫了,我進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中了的。”
長孫愉愉頭疼。本來沒什麼貓膩的,如今被朱慧蘭這麼一攪和,倒像是她特地弄這麼個不入流的人來捧場了。
如果方子月的第一幅畫、第二幅畫都入了這麼個什麼都不懂滿身銅臭味兒的朱慧蘭手裡,方子月的名聲以後卻就毀了。
對著朱慧蘭的委屈,長孫愉愉沒說話,隻是再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朱慧蘭終於佝僂了身子不再舉牌子了。
這人也不知是演技好,還是真的誠心一片,倒是弄得長孫愉愉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了。
袁柏舉牌之後,劉琪也舉了牌,慶陽王世子也舉了牌,長孫愉愉的臉色卻越發難看了,這些人或多或少都跟她有些關係,或者比較親近,如此對畫也就失了公允。長孫愉愉本以為會有其他人也能慧眼識英雄的。
除了這幾位,像顧靜婉、杜麗棠等人的愛慕者也有加入叫價的,等眾人回過神來時那價格已經叫到了三千兩,便是長孫愉愉都驚了一跳。
方子月卻是興奮呢,沒想到自己的畫居然不輸袁氏兄弟。
不過最後這幅畫卻是被榮古齋背後的少東家,大收藏家董石的兒子董恪以四千兩銀子收走了。
不得不說這卻是讓長孫愉愉這撥人很是長臉,比那鬨笑話的詠荷集高明多了。
“行止兄以為那幅雅集圖如何?”陸行身邊的師兄呂衝恒問他道。
“畫,是好畫。”陸行道。
“但是……”呂衝恒笑了起來,但是不值四千兩就是了。“京城人果然是富甲天下啊。”感覺銀子跟水似的不值錢,“看來還是美色值錢。”
這最後一句就是取笑了。呂衝恒在京城也待了一段日子了,自然曉得那雅集圖裡的女子在京城是個什麼地位。就他們這一屆的舉子,但凡是沒有成親或者定親的,誰不想做得那如意東床啊?
陸行不欲討論這些帶著“女色”的東西,他笑道:“不過今日也算來得值得了,買到了幾幅很不錯的字畫,將來指不定能值大價。”
“卻是不知行止你的那幅畫什麼時候拿出來賣。”呂衝恒道,“那幅畫我早就想要了,問你幾次你都不給,卻沒想到今兒這種場合倒是拿出來了。”
陸行笑了笑,“隻是遊戲之做送給你豈不是惹笑話,這一次也是因為時間太緊迫實在拿不出像樣的畫來才隻好把這舊作翻了出來,能為那些流民做點兒事兒總是好的。”
呂衝恒點了點頭。
誰曾想陸行那幅畫卻是拿出來拍賣的最後一幅,誰都知道最後的肯定是壓軸之作,這是不成文的規矩。陸行也是有些吃驚,沒想到這裡的主人竟然將他的畫放到了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