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一升起的時候,長孫愉愉就已經知道該送什麼了。陸行年幼喪父,當初她送了他一麵他父親所畫的扇子,他後來才肯幫她娘親製那催眠香丸,也才肯幫她修複畫的。長孫愉愉想著,對陸行而言,最好的成親禮物,大概也是他爹的墨寶。
這種東西,趁著廟會打探是合適的,因為四麵八方的書畫鋪子在這兒都有擺攤,卻可省了不少人力物力。
果不其然,第三日上頭冬柚就來稟道:“縣主,我在古意齋打聽到,他們有個客人手裡有一幅陸學士的《墨竹圖》,但真假就不好判斷了,還需縣主前去看看。”
長孫愉愉點點頭,“他們那位客人肯賣?”
冬柚道:“古意齋的東家想討好縣主,也想做成這筆買賣,自然會竭力勸說那位客人的,那位客人也點了頭,就約在明日他把畫帶到古意齋的棚子裡。”
長孫愉愉蹙眉道:“怎麼約在廟會那兒,人忒多了。”她討厭那種擁擠,而且四周都是汗味兒。
“那位客人大抵是想順便逛逛廟會吧。”冬柚道,“何況古意齋的人手基本都在廟會的棚子上。”
長孫愉愉點點頭,想來也就是這個理由了。但她畢竟有求於人,雖然嫌棄廟會,但還是隻能走一趟。
次日長孫愉愉戴了帷帽,在肖子清等人的保護下又到了福隆寺廟會,她徑直往書畫棚子那邊兒去,其他的東西如珠寶類的紅貨長孫愉愉卻是看也沒興趣看的,那裡頭但凡好的早就送到她府上由著她先挑一遍了。
隻是在書畫棚子裡長孫愉愉遠遠地就又瞥見陸行的影子了,她下意識地就避了開去。主要是這個人太氣人了,好心還沒好報,偏偏他還幫過自己不少忙,基於這種矛盾心理,長孫愉愉覺得還是少見為妙。
因著分了神,長孫愉愉都沒發覺她身邊護衛的人竟然被人群給切割了開來,等她由冬柚引著走到古意齋時,連肖子清都不在身邊了,主要是廟會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武功再高強也行進不快,除非殺開一條血路。
肖子清焦急地望著人群裡冒出頭的長孫愉愉,明明近在咫尺卻怎麼也走不過去。
好在古意齋也不遠,肖子清用手肘使勁兒推、排,總算走到古意齋的棚子裡時卻沒見著長孫愉愉和冬柚。她慌地轉身四處看了看,都沒有兩人的蹤影,心下不由著急,一把抓住古意齋的掌櫃的道:“華寧縣主呢?”
那掌櫃一臉茫然地看著肖子清,“沒見著縣主啊,我們也在等她呢,客人一大早就拿著那幅《墨竹圖》來了。”
肖子清一時弄不清掌櫃的是裝傻還是真不知道,但有一點她是明白的,泰半是出事兒了。但她又抱著僥幸心理,這京城光天化日之下敢對華寧縣主動手的沒幾個人,所以也許長孫愉愉是看到什麼熟悉的人或者想要的東西去了彆的棚子?
肖子清對著後麵跟來的其他仆婦吩咐了幾句,一行人迅速地散了開去到處找長孫愉愉。然則半個時辰過去了,大家一碰頭,卻是誰都沒見著長孫愉愉。
肖子清嚇得滿臉慘白,其他人也是同樣,腳都在發抖,其中一人最慫,竟然尿了褲子。
“肖師傅,咱們要不要去京兆尹那兒報案啊?”一個丫頭顫抖著聲音問肖子清。
“不行。”肖子清果斷地道,她是長孫愉愉才幾歲時就跟在她身邊了,所以很清楚這件事對長孫愉愉聲譽的影響,哪怕是找也隻能悄悄地去尋人。“小露你回去告訴公主,其他人繼續在這廟會找人,我往西門去看看。”
福隆寺在京城西邊兒,若長孫愉愉真是被賊子給擄走了,他們怕是要抓緊時間出城,最可能走的就是西門兒。
然則肖子清在西門並沒找到人,問了守城門的小校和兵卒也沒能問出什麼有用的線索來。晉陽公主那邊知道消息後,立即把全府能用的人全都派了出去找人,最後更是連靖雲台的雲騎也在全城低調地搜索長孫愉愉的行蹤。
東南西門所有城門都換了防,對出城的人和馬車開始一個一個搜查。
然則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從長孫愉愉失蹤算起,已經兩個多時辰了,卻依舊沒有任何線索被報回來。古意齋的人已經全部被抓了起來審問,晉陽公主卻比肖子清更老辣一些,她絕對不相信古意齋的人一丁點兒消息也不知道,那麼大個活人都能瞬間不見?
就長孫愉愉那模樣的,走哪兒能被人忽視?古意齋的人說沒看見就能沒看見?
長孫愉愉是被臭醒的。她一睜眼就見著一張牙齒上還留著青菜的大嘴正在自己的臉頰上方,她驚呼一聲卻發現自己的嘴巴裡不知被塞了什麼東西,發不出聲音來。她使力地往旁邊一滾,那人的嘴巴就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長孫愉愉奮力一抖,雖然手和腳都被綁住了,但她的腳在馬車壁上使勁兒一蹬、一撞、一踢,後麵的人悶哼一聲,桀桀地怪笑起來,“嘿嘿,大美人就是性子辣,我喜歡。”
長孫愉愉在慌亂中發現自己身在馬車上,透過窗簾射進來的光,隻見到一個絡腮胡子的漢子,一口黃牙,正對著她不懷好意地吞口水。
“美人兒,你要是從了哥哥,哥哥就不把你賣進那種地方,跟著哥哥過日子怎麼樣?“
長孫愉愉回應他的是一腳踢在他臉上。
胡勇被踢了卻一點兒不生氣,反而一把抓住了長孫愉愉的腳,一瞬間就擼下了她的鞋襪,然後捧著她的腳就親了起來,“嗚嗚,美人的玉足原來這麼美啊?難怪叫做玉足呢。”
長孫愉愉又怕又急又惡心,她想哭,然而這當口卻還顧不得哭,她使勁兒地想收回自己的腳,卻被那人抓得生疼,因為雙方都太用力了,那人的指甲直接在她的腳背上劃出了一條長長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