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愉愉連夜就被送到了玉秀山的避暑彆院,晉陽公主聞訊後也匆匆趕到了彆院,一看長孫愉愉瘦得皮包骨那樣子,就有些受不住地掉眼淚。
“這孩子,這孩子怎麼就那麼倔?怎麼就一點兒也不明白我的苦心啊。“晉陽公主朝婉姑哭道,並不避諱陸行也在場。
陸行自然是不能聽到了裝沒聽到,他上前道:“小婿有話對公主講。”
晉陽公主點點頭,遣退了身邊伺候的人。
陸行道:“還請婉姑留下。”
婉姑微微吃驚,得了晉陽公主的眼神這才留下。
陸行道:“公主對愉愉的一片苦心她不懂,小婿卻懂。隻是愉愉的心思,公主恐怕還不明白。”
婉姑聽得大吃一驚,公主如何能不懂長孫愉愉的心思?
陸行繼續道:“愉愉從小儒慕你,跟你相依為命,你也處處疼愛她,隻如今她驟然成親,離了寧園,本來就不適應,你卻又將她往外推,她心裡受不住,反而越發鑽牛角尖。”
晉陽公主沒想到陸行會如此指責自己,她這都是為了誰啊?
陸行道:“愉愉的脾性公主是知道的,隻能順毛捋。還請公主不要再斥責她,夫妻之事,夫妻之情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小婿既然已經娶了她,自當好生對待,公主無需憂心。”
晉陽公主感覺自己有些好心被當做驢肝肺了,一時受不得陸行的指責,然而陸行退下後,婉姑卻道:“公主生姑爺的氣了?”
“沒有!“晉陽公主沒好氣地道,“我是那等不明事理的人麼?”
婉姑道:“要我說,姑爺的有些話還是在理的。公主如今和縣主鬨成這樣,你心疼萬分,她自己也把自己折騰得半死不活。要不是姑爺醫術高明,及時施針,萬一縣主救不回來,公主豈不是要後悔萬分了?”
晉陽公主不說話,但抗拒的態度明顯緩和了。
“這兒女啊真是債。我也懶得管了,反正都不懂得我的苦心。”晉陽公主道,“咱們走。”
婉姑忙地道:“公主,縣主還沒醒呢,你不等等麼?”
“等什麼?難道還要我這個做娘親的去給她賠禮道歉?她也不想想自己做的是什麼事兒。一有不順心就折騰自己的身子骨,以為我會心疼是吧?我才不心疼,她如此不懂事,將來遲早要受苦,現在死了倒還好些。“
這就是氣話了。
母女倆都因為這樁親事而賭上了氣。
長孫愉愉醒來時沒見著晉陽公主,隻聽蓮果說她來了一趟,就又走了。
長孫愉愉隻輕輕地笑了笑,再沒主動問過晉陽公主的消息,隻在避暑彆院住了下去,但陸行因為有官職在身,卻隻能住在京中。
這一彆,一直到九月裡長孫愉愉都沒有啟程回京的意思。還是陸行趁著休沐先到了避暑彆院。
此時秋深,處處黃葉飛,園中一片寂寥,日頭西斜時就凍得人發抖。如是在往年,長孫愉愉早就該待不住了。
陸行由侍女引著去了花園,說是長孫愉愉正在那兒賞菊。他還沒走近,隔著鑲嵌冰裂梅紋窗的牆便聽到了蓮果的聲音。
“縣主,公主的生辰馬上就到了,今年的生辰禮咱們準備什麼呢?“蓮果怯怯地問。
長孫愉愉的聲音有些冷地道:“送什麼?我倒是覺得我若死了,就算送她的生辰禮了。我死了,她就沒有牽掛了,趁著年輕還能再嫁,指不定還能再生個兒子。”
“縣主?!“蓮果被長孫愉愉的話給嚇到了,她覺得長孫愉愉如今說話越發的偏激了。
陸行也如此,他是沒想到過了這好幾個月,長孫愉愉反而越發使性子了。
跟在陸行身邊的侍女已經不敢往前走了,還是陸行自己繞過寶瓶門,走到了長孫愉愉的麵前。
長孫愉愉抬起頭掃了一眼陸行,對他的出現似乎並不吃驚,隻轉頭看向身邊伺候的人,“你們都下去吧。”
待人都走了,長孫愉愉對著陸行做了個“請坐”的動作,“你是為了我娘生辰來的吧?”
“是。“陸行撩起袍子在長孫愉愉旁邊的石墩上坐下。
“你自個兒去吧,我就不去了。“長孫愉愉道。
陸行待要說話,卻被長孫愉愉打斷道。“不是我不孝,而是我娘有話在前,如果我不跟你圓房,她就不許我回去。”
長孫愉愉冷笑一聲,怨氣四溢地繼續道:“她還真是一廂情願,也不想想,這樁婚事是她逼來的,我不願意圓房,難道你就能願意?”
陸行還是想就這個問題表態的,清了清嗓子正要說話,就聽得長孫愉愉又繼續道:“行了,咱們也彆講什麼虛禮了。你不中意我,我也不中意你,如今被強行綁在了一起,是你的不幸,也是我的不幸。可是也沒辦法了,你隻能再多等幾年。等皇帝舅舅大行了,我娘也就沒什麼權勢了,到時候咱們和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