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愉愉覺得自己隱約摸著點兒跟老太太相處的門道了,對付她這種嚴肅派(假正經),死皮賴臉,甜言蜜語可能管用點兒,跟她硬杠,死的肯定是自己。
“老太太,我明兒打算把大嫂和三嫂拉上也去爬山汲泉,你看如何?”長孫愉愉問。
“隨便你,隻要你拉得動。”老太太也是佩服長孫愉愉,居然能把曾氏以及柳氏等人都拉去爬山了。
“爬山對身體好,我覺得她們會同意的。”長孫愉愉道。
然則她這卻是說大話了,不管她使出什麼樣的招式,不愛動的韓氏和於氏都不肯去爬山,隻說自己年紀大了。長孫愉愉卻也不強求。
次日柳氏是死活不肯再去了,隻吩咐侍女出來賠禮道歉,因著他四伯在,長孫愉愉也不能硬闖人臥室呀。
但華寧縣主是什麼人啊,早料到柳氏如此了,所以長孫愉愉不慌不忙地接過蓮果手裡遞來的笛子,就倚在柳氏臥室院牆後的大榕樹下吹了起來,這也不怕擾民的。
雖然長孫愉愉琴道天賦出眾,然則笛子她真沒認真學過,所以吹起來有點兒暴殄天物。這天物就是她手裡的那柄笛子。
屋子裡陸行的四哥聽得心煩,忍不住咕噥道:“這還讓不讓人睡覺了?這都吹的什麼鬼東西啊?”
柳氏也是煩躁地坐起身,“她怎麼能這麼糟蹋‘飛瓊’啊?”
飛瓊是極其彆致的笛子,以鶴骨製之,“管含芝露吹香遠,調引鬆風入髓清。”端地是每個愛笛的人夢寐以求的名笛。柳氏擅笛,一聽長孫愉愉如此糟踐飛瓊哪裡忍得住啊?
柳吹雪麻利地穿上衣裳,走出院子來憤憤地對著長孫愉愉道:“你說你促狹不促狹?一大早就魔音繞梁。”
長孫愉愉笑道:“四嫂,你要是答應陪我汲泉這飛瓊我送你如何?”
柳吹雪白了長孫愉愉一眼,表示不為五鬥米折腰。
長孫愉愉惋惜地撫摸著飛瓊,“哎,真是可惜呢,名笛落入非人之手,隻能蒙塵,四嫂,你聽到飛瓊的哭聲沒?你就忍心看它從此被埋沒麼……”
柳吹雪算是看出來了,長孫愉愉這是壓根兒不打算放過她。
“四嫂,就再去爬一下山啊,多看幾日,若最後還是堅持不下去,咱們再放棄行不行?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唄,我一個人爬山孤零零的……”
柳吹雪算是拿長孫愉愉沒轍了。
實際上,長孫愉愉死活拉著幾個嫂嫂爬山,當然有獨苦苦不如眾苦苦的小心思,但最重要的還是製造交流的機會,否則她們成日裡被瑣事和孩子絆住,哪兒能閒暇啊。
路上,長孫愉愉和曾氏交流了一下讀書心得,兩人都不愛看經傳,喜歡遊記、雜記、話本之類,這倒是讓曾氏對這位容貌異常出眾的小縣主刮目相看了,以往她總是對勳貴女兒有些偏見的,以為她們仗著家世不學無術。
“那些書都是男兒家寫的,寫不出咱們女兒家的細膩心思,哪有那麼傻的小姐,半夜裡讓侍女領著士子幽會的?就他們杜撰出來哄自己開心的。”長孫愉愉鄙視道,“還有那些個遊記,也不寫當地好吃的攤子是什麼,住宿乾淨的客棧又是哪裡,看著也沒什麼借鑒意義。”
長孫愉愉吐槽到這兒,對著曾氏道:“七嫂,你看過那許多書,倒不如自己也寫點兒,就寫寧江有什麼好吃的好玩兒的,適合咱們女子玩兒的,甚至介紹一下各家雅集都行啊。我初來這裡,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
曾可林低聲道:“我,我不成,我也不怎麼出門的。”
長孫愉愉多擅長發掘人的潛力啊,“沒事兒,以後我多帶你出出門兒,七嫂你琢磨琢磨開始寫吧,有些不知道的,問問幾位嫂嫂就是了。”
曾可林瞅了瞅長孫愉愉,覺得這位九弟妹怕是不懂老太太和羅氏都是什麼樣兒的長輩,她們這些媳婦哪兒能隨意出門啊?
一路說著話,到了山間陸家修建的亭子,眾人停下來歇腳,長孫愉愉拿起飛瓊道:“我給大家吹支曲子解乏吧。”
柳吹雪趕緊道:“算了吧。”
“那四嫂你來?”長孫愉愉順勢將飛瓊遞了過去,篤定了柳吹雪拒絕不了這樣的誘惑。
柳吹雪無奈接過,她的確是拒絕不了,誰能拒絕得了飛瓊呢?做夢都想用它吹奏一曲呢。
柳吹雪的笛藝,憑良心說那真是十分出眾的,然則世間萬物相通,當你聽到過更好的曲藝之後,就難免顯得無動於衷了。
而柳吹雪出於微妙的心理少不得有點兒故意炫耀顯擺自己的笛藝,然則在長孫愉愉這裡沒有得到預期中的反饋,就有點兒傷人了。更委屈的是,她還不能主動問。
一曲終了,柳吹雪將笛子用手絹愛惜地擦拭乾淨,重新遞回給長孫愉愉。
倒是平日裡性子有些沉悶的曾氏開口道:“得聞此曲,三月不食肉也甘沃潤腴也。”
長孫愉愉笑道:“七嫂這形容妙極了。”
然則之後卻再無恭維之話。
柳吹雪轉頭對著周冰雅道:“可惜沒帶琴,否則這山嵐煙雲間能聽一曲六弟妹的琴曲,那才是人間至美的事兒。”
周冰雅這兒還沒什麼反應呢,長孫愉愉就接過話茬道:“帶了的呢。”
聽著這話,傅婆從丫頭仆婦的身後走了出來,她的背後果然背著琴囊。
柳吹雪吃了一驚,這傅婆要是不走出來,她壓根兒就沒留意到還有這麼個人。
長孫愉愉歡快地朝傅婆招招手,看著傅婆將琴放在一同背來的折疊琴幾上。
周冰雅笑道:“看來九弟妹是早有準備,今兒我和四嫂要是不獻醜肯定是走不下山去了。”
“那哪兒呢,隻是想著嫂嫂們爬山辛苦,歇腳的時候能吹笛撫琴,怡情養神豈不美哉?”長孫愉愉道。
周冰雅看到琴之後,卻沒矯情地推三阻四。這彈琴之人誰能不盼個知音或者聽眾?成日裡孤芳自賞有什麼意思。
曲終時,曾氏惋惜地歎了口氣,“真是曲短情長。”
柳氏也讚道:“許久沒聽六弟妹彈琴了,這是技藝又進益了。”
周冰雅謙虛了幾句,也同柳吹雪產生了一樣的心理,都盼著長孫愉愉能說兩句。
不過周冰雅卻比柳吹雪的性情爽直些,“縣主以為如何呢?”
長孫愉愉安能不知道柳、周二人的心思?在京城時,誰不想被她點評一下啊?“兩位嫂嫂的曲藝都十分驚人,卻不知你們聽過蔡家姐妹的琴簫合奏麼?”
柳、周二人皆點了點頭,她們都是寧江這邊望族出身,家中宴客時也有請過蔡氏姐妹的時候,或者出門做客也遇到過,因此都是聽過的。
周冰雅道:“蔡氏乃大家,我可不敢比。”
柳吹雪也道:“我們這點兒技藝卻哪裡拿得出手。”
長孫愉愉笑道:“兩位嫂嫂自謙了,若是純粹以樂藝來說,你們卻是不比蔡氏姐妹差幾分的。她二人以此為生計,終究是落了下乘,自然不如咱們餐清風飲朝露來得怡然釋情些。”
柳吹雪和周冰雅都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比不上蔡氏姐妹。
長孫愉愉卻又道:“那你們聽過蔡氏姐妹單獨撫琴或者吹簫麼?”
這話卻是問著柳和周了。
兩人點了點頭。
“我是覺得她二人的觀賞性大過技藝,不過也給了我另一種啟發,咱們其實也可以試試配合演奏的,隻是譜子需要改一改,這卻不急,咱們日日來爬山,路上想想就是了。山裡清淨,無雜事纏身,正合適乾這件事。”長孫愉愉道。
柳吹雪和周冰雅對視一眼,有點兒將信將疑。
然則第三日早晨的時候,卻輪到曾氏推脫了,“我又不會琴啊、笛的,就不去給你們添亂了。”
長孫愉愉道:“話可不能這麼說,七嫂你是缺之不可的。我們幾個吹奏的,乃是局中人,卻需得你這個局外人來替我們辨明。”
曾氏忙地搖頭,“哪有外行人指揮內行人的道理?”
“隻有外行人才能跳出窠臼。”長孫愉愉死活拉著曾氏一起爬山。
結果還真被她給說對了,三人論及曲藝相持不下時,全得靠曾氏解絆子,都不約而通相信她這個局外人能保持公心,也隻有她能跳到圈子外去欣賞她們的合奏。
曾氏難得被人這般圍繞,卻也得了些滋味兒,倒是上心了起來。
卻說柳氏吹笛,周氏彈琴,長孫愉愉選了洞簫,配合起來總覺得缺了點兒什麼,有些單薄。她們選的是琴譜,要修改笛譜和簫譜卻還有些麻煩。
細碎的事兒一大堆,想著簡單,實際配合起來才曉得有多難,這可不是簡單的齊聲演奏就能成的。
長孫愉愉歎道:“看來還是得找個長期浸淫此道的人來,或許能給咱們一些好的建議。”
長孫愉愉說這話時,腦海裡已經有人了,或者說當她陶醉於宋盼兒的琵琶聲時,已經想到了今日。
長孫愉愉進陸府時,帶著一個宋姑娘,柳、周二人都是知道的,隻是不明白宋盼兒是個什麼身份,卻又不好開口問,畢竟涉及到陸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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