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館裡提供的是限量的冷水, 不過在末世生活這段時間,茶茶也習慣了。
茶茶簡單衝洗了一下,剛站起來, 麵前就突然閃現了一道半裸的身影,幾乎緊貼在她麵前。
“湛霖……傳送器可以用了?”茶茶怔住。
湛霖垂著頭,手裡緊緊握著一抹金屬的光。
正值午後,光線柔和,小孩小臉上還沾著水漬,因為總是藏在鬥篷下, 所以整個人白白嫩嫩的。
湛霖一時忘了自己過來找茶茶的目的,就那樣盯了她一會兒, 隨後目光從她臉上, 往下看。
之前都是霧裡看花,他沒多想,但是如今, 他卻是看得真真切切。
小孩兒, 是女生。
等他意識到什麼的時候, 茶茶已經披上了一件黑色薄外套,直遮到了大腿下。
“女孩。”湛霖不苟言笑的臉還是很淡定,薄唇裡吐出了兩個字後,眼底夜班泛起了一絲溫柔的漣漪,緊接著又念出了她的名字, “茶茶。”
茶茶又意外了,他不驚訝嗎?不覺得他自己以前是個鐵憨憨嗎?
事實上,湛霖並不覺得有難接受,在他心裡,小孩兒是特彆的, 不管是男是女。
“長大了。”湛霖嗓音低沉了幾分,黑眸裡輕輕閃爍了一抹光。
他心裡確定了一件事。
末世第二年他遇到的那個溫柔的女人,難產了。
鮮血吸引了很多喪屍,那時候的他還不夠強大,等他將喪屍都解決時,小屋裡隻有嬰兒的啼哭聲,大人已經沒有氣息了。
彼時還是個孩子的湛霖輕輕抱起那個發出微弱哭聲的嬰兒,顫抖著幫她切斷了臍帶。
再後來,女人的同伴找了過來,將她的屍體和那個嬰兒都帶走了。
湛霖在末世後曾經感受過的溫暖和柔軟,也離他而去了。
對上茶茶疑惑的眼神,湛霖伸手在她臉上捏了一下,沒有多少肉感,似有些不滿意。
她剛出生時,圓嘟嘟的,很可愛。
茶茶覺得有些詭異,為什麼湛霖看她的眼神,竟然那麼……慈祥?
“你怎麼了?”她忍不住問了出來。
湛霖這才攤開了手,把手裡的一條銀色項鏈展現出來。
“咦……”茶茶伸手拿了過來,“原來在你那裡了?我以為丟了呢?”
所以他是因為這條項鏈忽然出現在這裡嗎?
“我的。”湛霖低聲開口。
項鏈上有個橢圓形的墜子,銀色的表麵鑲了一些花紋,姥姥說這不是什麼貴重的鏈子,但是卻是她出生後手裡一直拽著的。
湛霖手指在墜子上輕輕捏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機關,那個墜子竟然一分為二了,而且裡麵竟然還藏了一張小小的照片。
茶茶探頭過來看,照片上,竟然是一家三口。
“上麵是你嗎?”她問。
雖然時隔很久,但是照片卻保存得挺好,起碼上麵三人的五官還是勉強能看到的,背景是一座遠處的山。
茶茶抬頭看湛霖,隻見他神情沉寂,眼神渙散,像是想起了某些記憶。
她伸手將他扳過身,讓他自己發呆,然後她背著他快速穿好了衣服。
她回頭時,湛霖還是背對著她,繼續盯著手裡的照片看。
“湛霖?”茶茶伸手拉他的衣角,臉蛋上多了幾分擔憂。
他不會真的變成鐵憨憨了吧?
湛霖這才回過神來,握著她的手,然後按了一下手裡的傳送器。
眨眼間,茶茶感覺到周圍的環境發生了變化,冷颼颼的風刮在臉上,讓她打了個哆嗦。
這也不知道是版圖上的哪個角落。
兩人站在一個山腰上的觀景台上,但是周圍的欄杆已經被破壞了,到處都是碎石,觀景台也搖搖欲墜了。
轉頭望向山下,觸目所及都是一片廢墟,這裡發生過火災,或者還有地震,山上早已經沒有任何植物了,全部給燒得殆儘。
視野裡,黑色和灰色交雜著,再也沒有彆的顏色。
遠處有一座山,也同樣是黑魆魆的,跟照片裡的青山綠水完全不一樣。
“冷……”茶茶輕聲開口。
湛霖感覺到自己握著的那隻小手在他掌心裡輕微動了一下,有些癢。
下一秒,他便帶著她回了剛才呆的浴室裡。
“咚咚。”浴室的門被敲響,花姥姥的聲音傳了過來,“茶茶?”
茶茶連忙應了一聲,“姥姥,我在~”
花姥姥沒有出聲了。
湛霖將項鏈塞回茶茶手裡,也出了一句聲,“我也在。”
花姥姥:“……”
茶茶:“……”
他,大可不必如此實誠。
花姥姥將門打開,不過沒有看到湛霖。
茶茶穿著完好,短發微濕,神情更是無異。
“傳送器好了?”花姥姥進來問了句。
她本來也以為湛霖是勞博士那樣的空間係,但是後來才曉得是那個是傳送器,也不知道是哪個基地研發的,實在厲害得很。
“嗯嗯。”
茶茶點頭走過來,又道,“姥姥,我的項鏈,是湛霖的。”
花姥姥怔了一下,“他的?”
茶茶把項鏈拿了出來,又學著湛霖的樣子,將項鏈捏開,把照片給姥姥看。
姥姥想起當年,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和團隊走失的女兒,但是她已經沒了。
隻留下了身旁睡得香甜的孩子。
當時茶茶身上包裹著乾淨的衣服,吃飽喝足,像是被人精心照顧過的,但是地麵上卻留了歪歪扭扭的幾個字:她說叫茶茶
花姥姥目光落在照片裡被年輕男女一同抱著的男孩,心裡想著,所以那時候是這個孩子在照顧茶茶。
那時候的湛霖,好像已經惡名遠揚了。
沒想到茶茶竟然和他還有那麼一段因緣。
想到兩人現在的相處模式,花姥姥忍不住歎了一口氣,真是無巧不成書啊。
茶茶從姥姥那裡知道了出身時候的故事,就跑去隔壁房間找湛霖了。
湛霖剛洗完澡,隻是穿了條內褲就過來開門了。
看到是茶茶,他似乎覺得不妥,將她拉進來後,就拉下了她的鬥篷帽子,擋住了她的視線。
等茶茶將帽子扒拉開,他已經快速穿好了褲子,正在往身上套一件黑色的衛衣。
茶茶看到他微微鼓動的背肌,嘀咕了一聲,“又不是沒看過……”
湛霖轉過身來,黑眸靜靜看著她,“……”
好像也是哦。
她早就看光了他。
茶茶來到他麵前,踮了踮腳,伸出手來,涼風嗚嗚從她掌心裡吹出來,把湛霖的頭發吹得飛起來。
湛霖:“……”
他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任由她幫自己吹頭發。